甄寧輕輕地眨了一下眼,他反應了過來。
原來……已經是六年後了。
發情期的滋味,甄寧這些年已經再熟悉不過了。然而這一次,體內的躁動雖然還在,但是卻沒有之前幾次那樣的煎熬難耐了。
因為有另一股溫柔的白茶氣息在他的血液中蔓延,安撫了他原本近乎無法克制的生理本能。
——在浴室中,閻城楓標記了自己。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一瞬間,甄寧的身子微微一僵。
甄寧知道抑製劑並不能被頻繁地使用,但是為了保持高度集中的精神以及良好的競技狀態,他還是在賽前注射了一次日拋的抑製劑,因為他想贏下ZC的那場比賽,不是簡簡單單地贏,而是碾壓式地拿下勝利。
然而發情期不可能消失,只有提前與推遲這兩種說法,長時間高頻率地注射抑製劑,體內的信息素早已不堪重負地到達了爆發的臨界點,這確實是甄寧自己的疏忽。
他勉強將身子撐起,坐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裡。
將目光轉移到門口的那一刻,甄寧和閻城楓對上了視線。
閻城楓已經不知道站在那裡多久了。
他的臉上的表情一刹那是驚喜的,但又在瞬間變得的無措,就這麽站著,怔愣地盯著甄寧的側臉看。
氣氛微妙而尷尬,就像屋內信息素的氣息曖昧交織著,清楚地提醒他們之前在浴室裡都發生了什麽。
片刻後,甄寧聲線沙啞道:“我睡了多久?”
閻城楓的喉結動了一下:“……快一整天了。”
閻城楓看起來是很冷靜的。
但事實上,甄寧昏睡了將近一天一夜,無論如何叫都沒有醒來,這期間的每一秒閻城楓慌得不行。
這是他第一次標記一個omega。
不是普通的omega,對方是自己曾經最重要的朋友,是他又愛又恨的人。當然閻城楓自己也說不清這些年對甄寧的心情究竟是怨恨更多,還是心裡那些完全說不出口的思念更多。
當時在浴室裡情況緊急,甄寧後面又火上澆油地來了一句“我不後悔”,閻城楓又氣又急,總算是下定決心去咬下了那麽一口。
臨時標記形成,但緊接著閻城楓就感覺懷裡的人身子一軟,低下頭,發現甄寧已經蒼白著臉失去了意識。
好在當晚鄭醫生終於從外地回來了。
鄭醫生似乎也沒想到自己就是回了一趟家,竟然能出了這麽大的岔子。
他給甄寧做了基礎的身體檢查,歎了口氣。
“沒什麽大事,就是正常的發情期來臨。”鄭醫生說,“只是他繃得太緊了,加上高強度的訓練對體能和精神上的消耗比較大,飲食和休息補充的不足的話,就很容易透支自己。”
下一秒,他從空中的信息素氣息之中感受到了什麽,神情複雜地看向了閻城楓的臉:“你們這是……”
閻城楓明白他是什麽意思,僵硬地點了點頭。
鄭醫生一怔,歎息著說了一句”現在的這群年輕人啊…… ”,立刻又給甄寧做了一遍更細致的檢查。
“你……你下嘴還挺重的啊。”鄭醫生愣了一下,“其實下次不用咬這麽深,能夠保證信息素注入腺體就足夠了。”
閻城楓人直接快燒起來了,他僵硬地點了點頭,注意力卻突然放在了他話中的“下次”兩個字上面。
還會有下次?
下次……還會是自己嗎?
“但不論如何,臨時標記確實起到了安撫與鎮定的作用,不然會很難熬的。”
鄭醫生看著閻城楓的臉,猶豫著說:“但是發情期並不是一天的事,它是一個周期,這期間omega的信息素還會有反覆的波動,所以——”
閻城楓明白他要說什麽了。
“我明白。”閻城楓乾澀道,“這段時間,我會……我會陪著他的。”
“陪著”這兩個字說出口的時候,燙嘴到讓閻城楓的舌頭尖都跟著顫了一下。
鄭醫生離開後,閻城楓深吸了一口氣,又重新看向甄寧在昏睡之中安靜而蒼白的臉。
為什麽會一直不醒啊?
他心中煩悶,又想起當時把甄寧從浴缸抱出來的時候,這人輕得就像是一根沒有分量的羽毛。
於是閻城楓的心裡更煩了。
他在門外的走廊裡瘋狂踱步,走一會兒就回臥室去看一眼甄寧的狀況,然後繼續出門瘋狂踱步,就這麽來來回回不知道做了多少次,總算是等到甄寧醒過來的那一刻。
他們簡短地交流了一句“我睡了多久”和“快一天了”之後,就都安靜著沒有說話。
空氣靜謐而微妙。
甄寧倚靠在了床頭,半晌後問道:“陶蘿他們——”
“現在只有鄭醫生和我知道了,鄭醫生應該會告訴李峰,李峰應該……會找借口把他們搪塞過去的。”
閻城楓說:“總之你現在先不用想這些,可以好好休息。”
半晌後,他看到甄寧幅度很小的點了點頭。
他……還在難受嗎?可是我又能做些什麽呢?閻城楓近乎茫然地想著。
回想起剛才自己對鄭醫生說的“陪伴”這個詞,閻城楓的身子又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和甄寧現在算是什麽關系,因為很明顯他們並不算是什麽情侶,可陰差陽錯之下,他們現在之間……又確確實實地多了一個微妙而尷尬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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