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箱裡只有兩片退燒藥了,楚忱吃了一片。回到臥室裡,沈乖正迷迷糊糊地坐著,兩隻小貓耳間還豎著一撮呆毛,困得小腦袋一垂一垂的。
見楚忱回來,他揉了揉眼睛:“忱哥,你去哪兒了……”
“口渴,去喝了點水,”楚忱溫聲道,嗓音因為發燒而更啞了,“寶寶喝水嗎?”
沈乖困得眼睛都睜不開,楚忱說話他就下意識地點頭:“想喝。”
楚忱的記憶一下子穿越回好幾個月前,沈乖剛從小奶貓變回來,那個時候他身體狀況很差,一直想睡覺,自己喊他吃飯他說“不想吃”,後來又很有求生欲地說“想吃,好餓”。
怎麽能那麽可愛的?
楚忱去廚房裝了一保溫杯溫水,他怕沈乖之後還會口渴,保溫杯放在床頭櫃上,他家寶寶想喝的時候才會比較及時。
他再回到臥室時,沈乖已經靠著床頭睡熟了,被他連哄帶抱喂了幾口水,塞進被窩裡好好睡。
沈乖身體沒有恢復,睡著睡著就會突然開始發抖。
他一有動靜,楚忱就會立刻睜開眼睛去看看情況,明明自己也在發燒難受,明明自己本來就是睡著不太容易驚醒的類型,卻始終惦記沈乖,惦記到不敢睡得太深。
他貼過去,將渾身發抖的沈乖摟回自己懷裡,沈乖體溫很低,而他身上很燙,沈乖這樣窩在他懷裡很舒服。
沈乖一直怕自己身上太冷會冰到楚忱,所以睡著睡著就和他隔開了距離。
楚忱心想乾脆不吃藥了,由它一直燒著吧。
他低聲哼著不知名的旋律,一隻手輕輕拍著沈乖的後背,直到沈乖漸漸平靜下來。
一晚上這樣折騰了四五次,楚忱再閉上眼已經快天亮了。
只是這次閉上眼他卻怎麽也睡不著了,困意已經在一次一次的折騰中被消耗掉了。
楚忱懷裡摟著軟乎乎的小貓妖,睜著眼睛看著室內一點一點亮堂起來。他好像燒得更嚴重了,整個腦子裡都在嗡嗡作響,感覺渾身都在疼,又說不出是怎麽個疼法。
天光大亮,沈乖睡得很安穩。楚忱動作極輕地下了床,把之前買的那個黑貓玩偶塞到了沈乖懷裡。
沈乖動了下,揪住玩偶的尾巴,沒有醒。
楚忱忍著頭疼去衝了個澡,又量了次體溫,還是39.5℃,絲毫沒有降溫。
他也不管,畢竟沈乖現在需要大量的睡眠,小孩兒身上太冷了,可以靠著他暖一暖。
做好了早飯,楚忱去臥室:“寶寶,起來吃飯了。”
沈乖很困,乖乖起床,卻連眼睛都不睜。
楚忱覺得他可愛死了,湊過去輕輕吻了他一下:“寶寶,早安。”
“早安忱哥,”沈乖小聲說,嗓音裡是濃濃的困倦,“我好困。”
“起來吃完飯再睡,聽話,寶寶,”楚忱把一件厚外套放在床上,“披著外套,別凍著了。”
其實家裡的空調一直開著並不冷,但楚忱始終惦記著被窩和外面的溫差。
沈乖洗漱完出來,卻沒在餐桌邊看見他忱哥。
他往另一邊看去,才見BaN楚忱橫躺在沙發上,面色透著病態的紅,眉頭皺得很緊,似乎在做噩夢。
楚忱確實是在做噩夢。
他夢見在醫院那條潔白的走廊裡,他聽見了告訴小貓妖可以抽命救爺爺的那所謂“天道”的聲音。
他親眼看著沈乖在那張血淋淋的紙上簽了名字,而他一直在旁邊哭著喊“不要”。
夢裡的他只是一個透明的影子,沈乖看不見他,也聽不見他的嘶吼。
隨著沈乖最後一個筆畫落下,一切塵埃落地。
只有楚忱在畫面之外淚流滿面。
不要啊。
你會因此受很多苦的啊。
你會很痛的啊。
楚忱不介意自己痛,也很樂意替沈乖痛,可他見不得沈乖被折磨,那比讓他痛還要痛。
夢境之外,沈乖看著睡夢中的楚忱,他一遍一遍聽到自己的名字,每一句都含著心碎。
他還沒來得及叫醒楚忱,手背剛剛貼住楚忱的額頭,楚忱就被一陣心悸驚醒,睜眼對上了小貓妖擔憂的眼神。
他愣了一下,溫柔地笑了笑:“我睡著了?”
他只是頭太暈了,想眯一會兒緩一下,誰知道那麽容易就睡著了。
“忱哥你發燒了,”沈乖滿眼都是心疼,“家裡還有退燒藥嗎?”
“有,我已經吃了,”楚忱抓住他細瘦的手腕,放在唇邊吻了一下,“很快就能退燒了,別擔心,吃飯吧。”
吃完飯沈乖拽著楚忱回去睡覺,這一次自己就主動鑽到了楚忱懷裡:“忱哥,我給你物理降溫,很快就能退燒了。”
“嗯,”楚忱心滿意足地摟著他的寶貝,“乖。”
他頭暈得難受,很快就睡著了。
沈乖睡了挺久,這會兒已經清醒了,不太睡得著,隔一會兒就要摸摸楚忱的額頭,卻一直不見他退燒。
快中午了突然有人按門鈴,沈乖看了看楚忱沒有要醒的跡象,給他掖好了被角,自己下床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唐南簫和胡昭。
沈乖眼睛一亮,帶唐南簫去看了看楚忱的情況。
然後三個人一起輕手輕腳地退出了臥室。
“不用太擔心,”唐南簫說,“他這個情況不完全是受寒導致的,主要還是因為心疼你,加上之前‘失去你’,給他造成的應激反應,就像是他之前失語那樣。你一直在他身邊,他安下心來,慢慢就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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