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次。我也早該取出來了。”
本來郎峰有的話可以見了面再說的,可是聽說周其琛在醫院,他就沒舍得掛這個電話,陪著他聊了一路,直到周其琛那邊有大夫進來查房,郎峰也進了地下停車樓,他才堪堪掛斷。
七點醫生進來準時查房,然後護士進來檢查刀口和換敷料,就在這當口周其琛跟護士小姑娘打了個招呼說:“底下有個帥哥,是我同事,要來看我的。麻煩你跟前台說一聲,讓他早點上來吧。”
“你同事,也是飛行員啊。”護士還挺好奇。
周其琛笑著說:“嗯,飛了一晚上呢。”
護士小姑娘姓徐,跟林曉很熟,沒兩天就跟周其琛也混熟了,她也連帶著也把周其琛當成VIP病號。正常醫院住院樓是有探視時間的,七點確實太早,但是小徐願意為這個VIP網開一面。
等郎峰進來的時候,他們面對了面,周其琛的第一反應就是郎峰又變帥了。他平日裡要麽製服要麽總是同樣幾套衣服,在北京家裡面放著的,周其琛幾乎都看過一遍了。可是,也許是大冬天從瑞士飛過來的緣故,郎峰今天穿了件黑色圓領毛衣和淺色的牛仔褲,外套是墨綠色的派克大衣,看著既暖和又時髦。
樓底下等著的人挺多,周其琛讓護士小姑娘放“那個帥哥”進來,看來是不需要點明到底是哪個帥哥。
郎峰見到他的第一感覺則是他狀態不好。也許是因為剛剛換過藥,整個病房裡面的消毒水和藥物的味道特別濃,他手上還打著點滴,身上穿著病號服。他頭髮比上次見的時候短一些,下巴和側臉有青色的胡茬——應該是幾天沒回家了。此刻,他有點愧疚地想,也就是之前周其琛沒告訴他,要不他的禱文其實可以更全面一點的。他會念他也恢復得順利,念他也平平安安。
最後,是周其琛先開口了:“坐吧。要喝水嗎?我讓他們送點東西過來。”
郎峰把背包和另外一個看著像禮物一樣的白色袋子放在地上。然後他走進了一步,似乎是不確定,但還是問了:“可以抱你一下嗎?”他的本意是,不知道醫生到底允不允許這個幅度的動作。可這話問出來,則像是感情上的發問。他想要給周其琛一個擁抱,而這算是挺親密的肢體接觸了,得要對方允許。
周其琛伸出手來說:“來吧。”
郎峰脫掉了帶著寒氣的外套,然後才低下頭抱了抱他,挺禮貌的距離,但他的手掌短暫滑過周其琛的後腦,摸了摸他的頭髮。
“你還好嗎?”他低聲問。
“還好。”周其琛松開了手臂,看了看郎峰近在咫尺的臉——他倒這一刻,都是有點恍惚的,眼前的一切都太不真實了,像一場幻夢。他掐了掐自己的腿,感覺到疼,才放下心來。
他撐著床頭坐起來身體一點,然後跟郎峰笑了笑說:“有挺多話想跟你說,但我現在……特別想喝杯酒。”
郎峰頓了頓,然後說:“要不你喝汽水,我喝酒,你聞聞味。”
周其琛說:“可以,但是……”他也就是隨口一說。
沒想到郎峰真能給落實了,他剛放下包,就又站了起來:“我出去買點。”
出門之前,他先是把手裡面的禮物袋遞了過來:“對了,給你帶了點東西,你先看看。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就隨便買的。”
等他風也似的出去了,周其琛把袋子拿起來一看,裡面是那種機場會買到的情人節巧克力。郎峰說他從蘇黎世飛過來的,所以就是一堆瑞士巧克力,還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甜點,還有一瓶男士香水。其實周其琛不是那麽喜歡吃巧克力,現在又是早上七點,可他還是拿出來一塊,拆了包裝吃了。
清晨七點的北京,在醫院附近買酒到底容不容易,周其琛沒試過。可是不出二十分鍾,郎峰倒是回來了,手裡面確確實實拎著一個袋子。
“所以……那天你沒說的話,跟我好好說說吧。”郎峰一邊說,一邊給他開了一瓶寫滿外文的高級蘇打水——周其琛都不知道他哪買來的這玩意兒,他喝一口就覺得難喝得想吐。但是看著郎峰滿臉期待的表情他生生又給咽下去了。
郎峰自己買了一箱六支皮爾森啤酒,淡淡的酒精和麥芽香的味道飄了過來。“我買了六瓶,我也不算酒量太好的……你也知道。但是應該夠聽你講完的了吧。”
周其琛說:“夠了,也不一定一次都講完,以後可以慢慢說。”他說了這話,郎峰也咂摸出他意思了,畢竟他電話裡就明說了“我反悔了”,意思不就是……
“所以你不想分開?那我們在一起試試?”郎峰很直接地問道。問完他也意識到了,喝了口啤酒,先笑道:“先給我個痛快好嗎。六瓶啤酒夠聽你講故事的,不夠我買醉的。”
“我不想散,咱別散了,”周其琛說,“當然,你要聽完我要說的話,然後決定權在你。”
郎峰點了點頭。他想說,你說的話不會改變我的立場。可他不想顯得太輕浮,所以還是沒有開口許諾。
第17章
“我可以給你講個編年史,但有些事情的時間截點我自己都不記得了。要不這樣……你想聽什麽,你盡管問,能答的我都答。”周其琛說。
郎峰用啤酒瓶碰了碰周其琛的,好像一個乾杯的小動作,然後說:“那我可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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