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響,半個小時過去,褚越的書只看了三頁,他是做什麽事都能心無旁騖的人,此刻卻有點心不在焉。
褚越將書擱置在桌面上,悄聲回頭看著床上微微拱起的弧度。
宋思陽睡得很沉,被子蓋得嚴實,只露出了小半張臉,神情恬靜柔軟。
褚越無聲地走到床邊,靜靜地凝視著昏暗中的宋思陽,替對方把被子往下拉了點。
宋思陽悶得兩頰微紅,露出口鼻汲取到新鮮的空氣後呼吸舒暢了些,滿足地砸吧兩下嘴。
褚越盯著兩瓣紅潤的唇,一種出於本能的衝動讓他微微俯身,想要借此看得更清楚,他離得近了些、更近了些,在距離不過十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宋思陽溫熱的氣息與他的交纏在一起,像是絲絲縷縷的紅線纏繞個不休。
宋思陽的唇有多軟他是知曉的,他只要再近一點就可以貼上去感受那份柔軟。
褚越喉結微動,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閉了閉眼又直起身體。
他很清楚自己在一步步地越界。
不管是讓宋思陽吃自己吃過的東西、還是給宋思陽出頭、亦或者帶宋思陽去馬場、再到讓宋思陽踏入自己的私人空間,直至今天允許宋思陽睡在自己的床上,這樁樁件件皆不符合他的行為作風,但他還是這樣做了。
褚越靜立片刻,眼神掠過床頭櫃上的瓶瓶罐罐,默不作聲地走到窗邊。
屋外種的樹木被秋風吹的枯黃,地面上堆起了一小灘澄黃的葉子,風一吹,悠悠晃晃地卷到樹下。
四季輪回,生老病死,世間尋常事。
終會近黃昏。
—
秋末溫度驟減,宋思陽畏冷,還未入冬就裹得嚴嚴實實。
褚越去上藝術選修課,宋思陽則在計算機房跟不算簡單的編程作鬥爭,這是他額外選修的課程,密密麻麻的代碼看得他頭昏腦脹,他正思索著該如何改動程序,身旁突然響起道柔美的聲音,“思陽,你有空嗎,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說話的是跟他同上編程課的一個女生,叫張曉。
宋思陽來到鼎華之後接收到的惡意大多數來源於男生,女孩子對他倒是都挺友好的,他連忙點頭,“你說。”
張曉略顯羞赧地笑了笑,跟她一同前來的女生大大咧咧道:“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快說呀。”
宋思陽好奇起來,張曉從書包裡拿出一個四方盒子遞給他,低聲說:“是這樣的,我看到褚越手上戴著手環,這個是最新款的,我想請你幫我轉交給他。”
宋思陽怔住,他看著張曉的眼睛,在裡頭捕捉到了少女含羞帶怯的情意。
見宋思陽不說話,張曉失落道:“會很麻煩嗎?”
宋思陽拿不定主意,抿了抿唇,“你可以自己交給褚越.....”
“她要是敢就不用找你了,”另外一個女生性格直爽許多,“你跟褚越比較熟,拜托你了,只要給褚越就行,成事我們請你吃飯。”
張曉也雙手合十看著他。
褚越受歡迎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宋思陽卻不大願意接這事,他自己也說不清緣由,可最終還是不忍心張曉希望落空,“那好,放學我給他,不過.....”
張曉連忙道:“如果他不想要也沒關系,謝謝你啦思陽。”
宋思陽這才頷首接過盒子收進書包裡。
因著這件事,方才就令他苦惱的代碼變得更加複雜起來,他修修改改,直到下課鈴響還是沒能按照要求完成最後幾步,隻好點了保存。
宋思陽的包裡還是那些東西,但因為裝了張曉給的手環似乎沉重了許多。
褚越得人喜歡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這一年多跟褚越表白的人不可勝數,只不過褚越每次都很有分寸地婉拒了。
宋思陽沒想到張曉會找到他這裡來。
張曉家世優渥,長相和性格都很討人喜歡,連送的禮物都那麽合適,如果他是褚越,很難不對對方產生好感。
宋思陽開始有點後悔接下這樁差事,但既然都已經答應了張曉,斷沒有出爾反爾的道理。
他反問自己,只是幫同學一個小忙而已,他到底在糾結什麽呢?
宋思陽忐忑地上了回家的車,褚越已經在車內了,他應當第一時間將手環拿出來轉交給褚越,但見了褚越卻遲遲開不了口。
察覺到他欲言又止的褚越看向他,他心神微動,連忙望向窗外假裝看風景。
宋思陽的糾結持續到吃完晚飯洗完漱,他把盒子從包裡拿出來,知道不能再拖延了,給自己加油打氣後敲響了褚越房間的門。
褚越正在吹頭髮,見他進來詢問道:“什麽事?”
宋思陽猶猶豫豫地將盒子拿出來,小聲說:“張曉托我把這個給你。”
他將方盒子放在桌上,補充道:“是心率手環。”
褚越的眉心微乎其微地皺了下,沉沉地看了局促的宋思陽一眼,繼而拿過盒子打開。
宋思陽沒動過盒子,這才看清手環的款式,因為褚越他對這些東西多多少少有些了解,手環是最新上市的,還是限量版,不僅能測心率,還有許多輔助功能,要價不菲,絕非是他送得起的東西。
褚越抬眼,輕聲問道:“為什麽送我?”
多少有點明知故問的意思。
宋思陽不覺得對方不明白張曉的用意,但褚越問了他就得答,他囁嚅道:“她可能是,喜歡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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