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被凍傷,也怕濁氣褻瀆了他。
只有常年溫熱的陽光不畏他的冰寒。
宋思陽看得入神,情不自禁地湊上去與褚越鼻尖抵著鼻尖,卻不敢有大動作,擔心驚擾了這捧睡夢中的冰雪,使其提前遠離這喧囂的塵世間。
宋思陽又靠近了些,感應到對方溫熱均勻的氣息,暗暗地松了口氣。
門外忽有腳步聲傳來,宋思陽驚慌地轉頭去看,與此同時褚越也睜開了眼睛,他在宋思陽湊過來時就醒了,只是不舍得打破這份寧靜。
陳姨敲門,“小褚,褚先生來了。”
宋思陽慌忙地看向褚越。
褚越神色自若,清了清嗓子回:“知道了。”
陳姨又去敲宋思陽的房門,“思陽,褚先生讓你下樓一趟,”沒聽見宋思陽的回應,又拔高聲音,“思陽?”
宋思陽心如鼓擂,抓著被子的手猝然收緊。
褚越掀開被子下床,連外套都沒披,快步走到房門口,開門喚了聲,“陳姨。”
陳姨疑惑道:“思陽他.....”
對方不是樂樂那麽好糊弄的小孩子,樓下又有褚明誠在,褚越在瞬間做出了抉擇,低聲打斷她的話,“他在我房裡。”
陳姨看著顯然方睡醒的褚越一時沒反應過來,頃刻,瞥見褚越鎖骨處的一小塊紅印子,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哎呀了聲。
門半掩著,她看不見室內的情形,手微微抖著,“這,你們這是.....”
陳姨常年照顧褚越的生活起居,抬頭不見低頭見,兩人的事情遲早有一天瞞不住。
褚越本來想尋個恰當的時機將事情說了,省得宋思陽一天到晚戰戰兢兢怕被發現,眼下既然瞞不住,他也就乾脆挑明了。
褚越微微抿唇,“陳姨,是你想的那樣。”
陳姨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室內的宋思陽聽見兩人的對話也嚇得瞪大了眼睛。
“我和宋思陽很快就下去,”褚越打破沉靜,“陳姨,勞煩你保密。”
陳姨是姚家那邊的人,又將褚越當半個兒子看待,自然知曉這件事的利害關系,縱然一時半刻消化不了,還是應承,“我不是嘴多的人。”
褚越笑著致謝,目送陳姨離開折回房中。
宋思陽六神無主地縮在被窩裡,“你怎麽.....”
褚越坐下來揉了揉宋思陽的臉,給對方打安心劑,“陳姨不會說出去的。”
宋思陽點了下腦袋,爬起來穿衣服,又到盥洗室去刷牙,可想到要見褚明誠,緊張的情緒還是沒能緩解。
約莫十五分鍾,穿戴整齊的宋思陽惴惴地站在客廳沙發前,恭敬地喊:“褚先生。”
褚越沒跟宋思陽一塊兒,站在二樓的走廊往下望,神色莫測。
人一旦有了軟肋免不得思慮更多,現在還不是正面跟褚明誠起衝突的時候。
幸而宋思陽已經在褚明誠和他之間果斷地“投靠”了他。
褚明誠的視線在宋思陽臉上停留了一瞬,又用余光看了眼高處的褚越,笑了聲。
宋思陽因對方這聲笑而神情凝固,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緊了。
他還未開口,便聽得褚明誠說:“澳洲好玩嗎?”
宋思陽像是一隻被挑了蝦線的蝦,背脊猝然繃緊,惶惶然地看著眼前與褚越長相有幾分相似的男人,張了張嘴發不出聲音。
褚明誠不怒自威,“盛星那個小姑娘的事情也是褚越找姚家幫忙的吧,他對你倒是比對我這個父親還要上心。”
宋思陽煞白了一張臉。
“別緊張。”
褚明誠換了個坐姿,抬眼,男人的眼睛輪廓很深,裝載著歲月沉澱下來的威嚴,他看著就要嚇破膽的宋思陽,說:“這兩年多想必你也看出來,我跟褚越關系不大好,但再怎麽說,我也就他這一個兒子,他想要做什麽,舒心就好,只是.....”
褚明誠笑笑,語氣不自覺染上輕蔑,“身為褚氏下一任決策人,玩物喪志可不是什麽好習慣。”
玩物喪志這四個字如同巨石一般砸得宋思陽眼花頭暈,明晃晃的侮辱使得他臉色青白交加,喉嚨像塞了水銀,堵塞凝滯。
“當然,他想玩隨便玩,誰沒有行差踏錯的時候,我不會干涉你們,”褚明誠話鋒一轉,“不過我可聽說了,褚越喜歡管著你,不讓你回盛星,限制你交友,這點倒像我,凡事都要攥在手裡才安心,也難為你忍得了他。”
宋思陽震驚地看著褚明誠,原來對方連這些都知道。
他是褚明誠拿來監視褚越的眼睛,可在他和褚越看不見的地方,又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們?
宋思陽不寒而栗。
褚明誠接著不緊不慢說:“雖然我跟這個兒子不親,但到底他跟我流著一樣的血,骨子裡跟我是一類人,抓住獵物就死咬著不松口,恨不得找個籠子關起來,你要是能在他身邊安安心心做一隻金絲雀也是不錯的選擇,至於你的過往,你的朋友,最好是都忘個乾乾淨淨,省得讓褚越煩心,你知道的,他心臟不好,最忌煩憂。”
褚明誠在商界摸爬滾打多年,能站到這個位置,顯然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一番話說得沒有經歷過什麽風浪的宋思陽心驚肉跳。
宋思陽想到褚越對他的控制,眼瞳閃爍個不停。
褚明誠將少年的反應都看在眼裡,又往裡添了把柴,“等到褚越以後結婚了,還把你養在這裡,也算不得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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