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陽望著孩子們璀璨的紅撲撲的笑臉,望著施源唇角的笑意,望著歡欣拍掌的茵茵,聽著喜悅的生日歌,想笑,嘴角卻怎麽都提不起來,倒是站在角落的聶浩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容,仿佛是真心被眼前溫馨的場景感染。
在宋思陽恍神之時,聶浩走過來,笑說:“褚先生知道今天是你好朋友的生日,特地讓我來給他慶生,對了,褚少怎麽沒一起來?”頓了頓,“你們鬧矛盾了?”
宋思陽陡然一驚看向聶浩,對方依舊笑眯眯的模樣。
他頓時感覺到四周都是看不見的眼睛在監視著他,手腳冰涼。
“思陽哥,過來一起切蛋糕。”施源朝他招手,臉上掛著朝氣滿滿的笑容,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對方這麽開心的樣子。
聶浩退開一步,低聲說:“先和朋友過生日吧。”
宋思陽竭力冷靜下來,擠出笑臉,“就來。”
孩子們皆仰著一張張興奮地小臉等待瓜分蛋糕,吃到一半,院外來了輛麵包車,工人在聶浩的示意下將一件件嶄新的玩具搬進來,今天的驚喜太多,盛星裡從所未有的歡聲笑語。
茵茵抱著分到的洋娃娃給宋思陽看,咯咯咯笑個不停。
宋思陽揉揉她的腦袋,也笑。
盛星的孩子每一個都是苦命人,像他這種幼年父母雙亡已經算是“運氣”好的一類,其余的不是一生下來就被丟棄,就是身體或多或少有點殘疾。
在孤兒院裡,男嬰是最好被領養的,其次是有點殘缺但並不妨礙日常生活的男孩,再者才是健康的女嬰,年紀稍大一點的就只能繼續在這裡生活,得到資助固然高興,更多的是高中就輟學走了歪路。
就算被領養了也並不代表著無後顧之憂,茵茵就是最好的例子,多的是虐待幼童的案例,也有可能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就被退養,而有智力缺陷的孩子幾乎沒有離開這裡的機會。
當別人家的孩子在父母懷抱裡撒嬌的時候,盛星的孩子只能眼巴巴地等待“新爸爸媽媽”的到來,一次次被挑選、一次次落選,在期待與失望中度過一天又一天,漸漸地也就麻木了。
溫飽雖然勉強無憂,但像今天這種精致的蛋糕絕無可能出現,更別談人手一份玩具。
而褚明誠只需要一個命令,就能讓盛星瞬間明媚起來,讓上上下下幾十個孩子得到最純粹的快樂。
聶浩很有耐心,沒有打擾宋思陽和盛星的朋友敘舊,安靜地等待宋思陽一點點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線。
宋思陽把禮物送給了施源,交出去的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這雙鞋子說到底也是沾了褚家的光,沒有褚明誠資助他,他去不到褚越的身邊,更別提過年會有人樂呵呵地給他發大紅包。
施源收了禮物很高興,但看了牌子卻有幾分猶豫,“你不用買這麽貴的.....”
他也察覺出宋思陽今日的神思不屬,問:“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宋思陽笑著搖了搖腦袋,“沒有,就是在想時間過得真快,我們都認識九年了。”
“真懷念小時候的日子啊,“施源也很是感慨,又爽朗一笑,“思陽哥,我很高興你今天能來給我過生日。”
宋思陽沉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肯定要來的。”
兩人相視一笑。
午後,宋思陽哄完茵茵睡午覺,周院長輕聲將他叫走,隻語重心長說了一句話:“思陽,我知道你是好孩子。”
周院長的語氣裡有心疼與無奈,她真心實意將盛星的每個小孩都當作自己的兒女,自然無法為了一個宋思陽置其它孩子於不顧。
宋思陽抿唇頷首,望向在樓梯口等他的聶浩。
他跟著聶浩來到院外的車前,卻仍躊躇不定,聶浩道:“小宋,褚先生不喜歡等人。”
宋思陽用力地握了下十指,耳邊浮現褚越的聲音。
“我隻問你,你聽誰的?”
“你我既不會是梁山伯,也不會是祝英台。”
“我會處理,你什麽都不用想,還跟以前一樣。”
與此同時,褚越對他過密的控制也一並襲來。
他受不了,他真的受不了......
聶浩又在催促他上車。
宋思陽回頭望了眼陷入沉睡的盛星,早間的歡樂歷歷在目,施源和茵茵的笑臉猶在眼前。
他咬了咬牙,躬身坐進後座。
聶浩似是怕他“通風報信”,收了他的手機,美名其曰暫替他保管。
宋思陽心亂如麻,有好幾次他都想下車,想跟聶浩說他不去見褚明誠了,可是卻發不出一丁點聲音。
聶浩帶著他走私人電梯上商業大廈的二十四樓,離地面越遠,宋思陽產生的失重感就越強,他甚至有一點反胃,眼前都有些模糊。
推開厚重的辦公室大門,宋思陽見到了褚明誠,不止褚明誠,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少年——清秀的五官,一雙圓眼無辜又黑亮,怯生生的像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跟宋思陽十足相似的柔和氣質。
褚明誠坐在辦公椅裡,問聶浩,“像嗎?”
聶浩的目光在宋思陽和陌生少年身上轉了一圈,實事求是道:“像。”
宋思陽藏在袖子裡的手抖個不停。
褚明誠放下鋼筆,聲音低沉,“我記得我提醒過你,如果你達不到我的要求,我換一個人也很簡單,你看看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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