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唐凌就徑直走了過去,悄悄探頭看到了手機屏幕上的畫面。
一個帶有病容的女人躺在病床上,溫柔地笑著說話,她的聲音似乎有一種感染力,非常的親切,輕聲細語地嘮叨著,對白以涪仿佛有著說不完的話。
唐凌見狀便突然從白以涪身後冒了出來,衝著手機屏幕對面的女人打了聲招呼——
“阿姨,我來看您了!”
因為他的故意搞怪,白以涪好像被嚇到了,他先是凝滯了一下,然後就這麽轉過身來,目不轉睛地看著從自己背後突然出現的那個少年。
唐凌被他看得有點不自在,便忍不住伸出手把他的頭又給推了回去,雖然表面上好似在嫌棄,但是動作卻下意識地放輕。
最後還撇了一下嘴,頗為無語地嘟囔——
“盯著我看幹嘛,難不成屏幕在我臉上?”
“小凌來啦。”手機屏幕上的女人笑了笑,緊接著又略帶歉意地對他說,“對不起,我還是沒能幫你瞞住。”
她指的是唐凌在醫院裡求自己幫忙隱瞞身份的事情。
唐凌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阿姨,您別這麽說,要怪……”
“就怪你兒子太聰明了。”
說完他瞥了白以涪一眼——
雖然當時被這家夥給毫不客氣地揭穿了老底的確很社死,但是在人家養母面前還是需要稍微誇一下她的寶貝兒子。
唐凌自認為還是比較寬宏大量的。
“聽以涪說您想見我?”唐凌岔開了話題。
他擠到了白以涪的身邊,故作傲嬌地說:“既然阿姨這麽想念我,那我就趕來找您啦,平日裡我才不聽他的話嘞,現在被他一個電話就叫過來了,這可全都是看在您面子上的。”
養母被他給逗樂了似的噗嗤一笑,然後道:“沒想到我的面子這麽有用。”
唐凌活潑開朗,長相也討喜,跟她那沉默寡言的兒子形成了鮮明對比,養母是越看越喜歡,發自內心地覺得他跟自家兒子特別互補。
在某一個瞬間,女人突然產生了一種奇妙的預感,在屏幕前這個似乎還有些稚氣未脫的天真少年,恐怕會成為自家兒子一生中最重要的存在。
並且無可替代。
……
雖然被唐凌給調侃了,但是白以涪並不怎麽吱聲,他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唐凌和他的養母互動。
在燈光之下。
他的臉部線條好似變得柔和了一些。
在跟白以涪養母聊天的過程中,唐凌發揮出了他社交牛逼症的天賦,跟手機屏幕上的女人聊的不亦樂乎,把對方哄得特別開心。
而身為兒子的白以涪全程都插不上一句話,只是乖順地坐在旁邊看著他們聊天,偶爾養母對他說一些關心的話,白以涪雖然話少,但每一次都會態度認真地回應。
但是唐凌卻看不過眼了,他語氣隱隱有些抱怨道:“你這家夥怎麽回事,媽媽這麽關心你就只會‘嗯’幾聲?這也太敷衍了吧。”
突然被埋怨不夠活潑的白以涪:“……”
養母自然是了解自家兒子的性格,便笑著替他辯解:“小凌,我幫他說幾句話啊,這孩子從小到大就內向,不怎麽愛說話,但其實比誰都孝順。”
如果沒有白以涪的堅持,自己也活不到今日。
恐怕早就已經撒手人寰了。
想到這裡,女人像是被觸動了一般,原本因為重病而顯得有些黯淡無光的眼睛忽然浮現出了一絲動容。
她這一輩子過得潦草,沒有什麽值得說的,倘若真要提一嘴的話,那能夠擁有白以涪這個兒子,就是老天爺在她苦難深重的人生中留下的最後一點善意。
養母不知不覺陷入了思緒中。
而在手機屏幕的另一頭,由於白以涪就是個沒嘴的悶葫蘆,不怎麽愛說話,所以基本上都是唐凌在活躍氣氛。
明明對面是主角受的養母,可到頭來還是唐凌在跟她積極互動,也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兒子。
“好吧,既然你媽媽都這麽說了,那我就暫且放你一馬。”唐凌伸出手指戳了戳白以涪的臉。
然後衝著屏幕上的女人開玩笑道,“阿姨,他一直都是這副榆木疙瘩樣嗎?該不會從小到大都沒幾個朋友吧。”
戳了一下後,唐凌突然發現對方的臉頰還挺軟。
心道平日裡這家夥老是擺著一張冰塊臉他還以為臉皮能有多硬呢,沒想到觸感其實不錯。
於是又忍不住壞心眼地戳了好幾下。
被狂戳臉頰的白以涪一把抓住了對方作亂的手,然後輕輕地捏了捏唐凌帶點肉感的手指。
隨後一臉平靜地看著他道:“再玩可就要負責了。”
唐凌被他那眼神看的心裡咯噔了一下,連忙抽回了被對方緊緊抓住的手,似乎還能感受到殘留在手指上的溫度。
緊接著他小聲嘟囔,“小氣鬼,不就是戳個臉而已……”
養母見他們打打鬧鬧的樣子很是欣慰。
“小涪從小到大的確沒什麽朋友,你還是他第一個正式帶給我看的,也就是說——”
“小凌,你是他目前唯一的朋友。”
她一臉笑意地說道。
從她的語氣中隱隱透露出了一絲感慨。
“是嗎……”
聽了她的話後,唐凌轉頭看了一眼白以涪,卻發現對方也正在看自己,神情非常專注。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