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內心五味雜陳的時候,養母繼續慢悠悠地說著往事,語氣卻越來越傷感了————
“可是也都怪我,把他帶入了這個可怕的環境裡,我們那個旮瘩窮鄉僻壤,我男人很壞,經常在外面鬼混,整天不是賭博就是酗酒,回來了還要家暴。”
“有一天,我男人喝了很多酒,看起來心情很差,整個人都凶神惡煞的,我就讓小涪躲起來了,本來也不過是被他再打一頓,忍一忍就是了,結果那一天……”
女人陷入了回憶之中無法自拔,她的眼神眺望著遠方,卻沒有聚焦,神情有些渙散。
”你個臭婆娘,老子要宰了你!”喝醉酒的男人滿臉橫肉,泛黃的眼球上布滿了血絲,此時他正舉著菜刀一臉可怕地盯著眼前那個懦弱的女人,然後向她狠狠地砍去。
女人嚇得腿軟了,驚聲尖叫,“啊——”
千鈞一發間,一道瘦小的身影躥了出來,將女人給推開了,然後用他弱小的後背硬生生地擋了一刀。
幫母親擋刀的孩子悶哼了一聲,緊接著倒在了血泊之中,昏迷不醒。
“小涪”
女人抱著他絕望地哭泣。
男人也瞬間清醒了過來,他看了眼手中的菜刀,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後,一臉驚慌失措地將它扔在了地上,最後落荒而逃了。
後來在鄰居的幫助下,白以涪被送到了鎮上的醫院進行緊急搶救,最後才得以保全了一條性命。
但是背上的那道傷疤卻留了下來,仿佛成為了詛咒一般的烙印,時刻提醒著白以涪那不為人知的幽暗過去。
……
聽完了白以涪的身世後,唐凌被震撼到了。
他從小就是在蜜罐子裡長大的,家人都很溺愛自己,無時無刻不被愛包圍著,因此他很難想象主角受的童年會過得這麽淒慘,那種如影隨形的匱乏感實在讓人窒息。
這一刻,他已經徹底失語了。
“後來……那個人酗酒跟別人鬥毆滋事,結果一不小心掉下了樓,摔死了。”女人面上流露出了複雜的神色,說不清是什麽,但更多的是解脫,“也許是因為他作惡多端,就連老天爺也看不過去,最後還是把他給收走了吧。”
“自從他走了之後,我們母子倆的日子就輕松了很多,但是……”女人略帶苦澀地笑了一下,”沒過幾年,我就得了癌症,而且已經晚期了,醫藥費非常貴,小涪為了能給我治療真的吃了很多的苦,還告訴我很快就會好的。”
“但其實我心裡清楚,已經沒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阿姨,您別這麽說…” 唐凌連忙出聲想要安慰, 可最後張了張嘴, 還是沒辦法將虛假的安慰給說出口。
他非常清楚,在原著中主角受的養母最終還是去世了。哪怕主角受做了再多也無濟於事。這是既定的事實。
女人衝著唐凌指了指旁邊空下來的床位,道“那裡本來有一個妹妹,跟我患了同樣的病,她在的時候,我們相處得還不錯。” ”而且,這個妹妹人也樂觀,之前還偷偷問過我兒子有沒有女朋友呢!”
“可是有一天,她去做手術了,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聽出了養母的暗含之意,唐凌靜默了片刻,然後握住了她的手,一臉認真地看著她道∶“阿姨,你要相信自己,你一定會好起來的。”
女人聞言輕輕地笑了,緊接著搖了一下頭。明明看起來已經是病入膏肓了,但說起話來的感覺卻很溫暖。
她聲音聽起來有些氣虛,可每個字卻說的都很清楚,非常有耐心,然後娓娓道來一
“小涪雖然不說,但我也知道,這一次已經拖不得了,要動一次大手術,費用還特別高,我家小涪從來隻肯自己硬抗著,報喜不報憂,明明他也只是一個孩子。”
“有時候我在想要不放棄算了,畢竟人各有命,強求不來。”女人明明飽受病痛的折磨,卻反而比較豁達,她輕歎了一口氣,“可是看到小涪為了能夠治愈我那麽努力,我也開始忍不住擔心了起來,如果我走了,還有誰能夠陪伴他”
“不過現在他有你這個朋友我就安心了。”女人一臉欣慰地拍了拍唐凌的手, “這孩子很怕孤單的,希望以後你能夠代替我陪他走下去。”
“阿姨您就不要想太多了……”
唐凌趕緊阻止了白以涪養母的“托孤”,此時被擺在床頭櫃上的向日葵依舊那麽生機勃勃,就像是初升的朝陽,可越發襯托得旁邊重病的中年婦女油盡燈枯。
在一刹那,唐凌突然感到有些難過,難道原本既定的命運真的無法改變嗎如果破壞了原著劇情會怎麽樣……他會不會被蝴蝶效應沒了這一切都未可知。
他的擔憂不無道理。
畢竟自己之所以選擇和主角受賣腐也是鑽了原著的空子,本質上其實並沒有去改變原來的主線劇情。
……除了在上次的私生刺人事件中,他情急之下意外救了主角受,當然自己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在醫院裡躺了好幾天,身上都快長蘑菇了。
不過這一次劇情的設置嚴格意義上來說也只是為了製造一個矛盾,推動著這本小說劇情的發展,同時增加點可看性。
看起來似乎很驚險,但實際上並沒有那麽重要。
而養母的死亡恰好是原著前期的關鍵劇情,正如主角受和主角攻注定要相遇一般,是必不可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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