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了那個如同琉璃般純粹耀眼的少年,正站在一片蒲公英叢中看著自己露出了一個燦爛至極的笑容,然後輕聲地說——
“十一,請一定要活下去。”
“五十年後來找我。”
少年雖然在笑,但是在他的眉宇間卻隱藏著一抹淡淡的憂色,稍縱即逝。
“他在擔憂些什麽?”
隨即,大雨驟停,烏雲消散,燦爛的陽光肆意地灑在了這片大地上,照亮了所有的景物。
而在肮髒潮濕的牆角裡有一棵嫩黃色小蒲公英正在風中輕輕搖晃著,看起來嬌俏可愛,生機勃勃。
白寂見狀神情一愣。
現在已經入冬了,按理說根本就不可能會有蒲公英的出現,它們早就已經化成白色絨毛飛走了……
緊接著,他半闔著雙眼靜靜地看了許久,陽光和陰影在他的臉上形成一道鮮明的分界線,光暗交織,最終化成了濃重的偏執。
少年抬起了鋒利的下頜角,然後如同下定決心一般眼神淡漠地回道。
“第二條路。”
雖然白寂表面上看似正常,可是他的理智卻已經瀕臨崩潰了,在狂風暴雨的席卷下,孤寂空虛感趁虛而入,製造出了一個隱形的黑洞,瘋狂吞噬著他的所有血肉。
最終,他選擇去找唐希。
“孩子,媽媽求你了……哪怕你獻祭了整個靈魂,最終也只能實現短暫的相遇,按流傳下來的祖訓所示,禁術一旦成功扭轉乾坤至‘七’數已是極限了,也就是說——”
“受限於時空屏障,你可以召喚他的靈魂來這裡七天,而你的靈魂卻只能在他的世界裡存在短短七分鍾。”
“等七分鍾過後就會因為時空的拉扯而灰飛煙滅,然後關於你的所有記憶都會被抹除,不複存在,這就是獻祭的代價,雖然殘酷卻很公平,但這樣……”
“真的值得嗎?”
腦海中那原本溫柔的女聲突然變得有些悲傷了起來,她有些不解地苦苦哀求著。
而少年卻只是走到那朵蒲公英前,然後蹲下身子,並且將其輕輕地摘下,他專注地看了一會兒,驀地粲然一笑,原本的壓抑痛苦在頃刻間煙消雲散。
白寂的嗓音裡浸潤著難以言喻的溫柔,輕聲呢喃。
“其實……我早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不是嗎?”
*
最後他一口回絕了親戚的好意。
他們雖然詫異但也選擇尊重白寂的想法,於是便又出國去了。
在生日的當天。
也就是白寂的成年之日,嬤嬤給他戴上了一條紅色手鏈,用一口鄉音在嘴裡念叨著,“十一,你現在成年了,以後可要平平安安地長大,諸事順意。”
可少年卻只是笑著,最終在她面前鄭重地磕了三個頭,感謝老人對自己多年以來的照顧。
隨後,他義無反顧地走上了宿命的不歸路。
深夜,臨近凌晨零點。
505宿舍內。
瘦削少年坐在一張簡陋的木桌旁,將卷軸攤開在桌子上,撫摸著那細膩如皮膚的質感,泛黃的白紙上開始逐漸浮現出了繁複神秘的紋路,像是有生命一般不停流動著。
白寂冷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該禁術要達成的條件極為苛刻,每一步都必不可少,否則功虧一簣。”
腦海中忽然又出現了那道熟悉的女聲,在白寂眼裡,這就是他媽媽在說話,但實際上……
卻是他疑似精神分裂的征兆。
“一,必須是男性,因為陽氣旺盛。”
白寂是母親家族血脈流傳下來的唯一男丁,歷代女性將禁術的奧秘口口相傳,但卻從未知曉其真相如何,而他的誕生卻也預示著數百年來巫女后裔使命的終結。
終究是有此一劫。
“二,必須在成年誕辰的午夜零點進行,差一分一秒都不可以,錯過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瘦削少年下意識地摸了一下手腕上的紅繩,靜靜地看著不遠處的時鍾,數著所剩無幾的時間,眸光微閃。
“三,必須是用童子血作畫,直至流盡最後一滴血。”
“叮——”
午夜鍾聲驀地響起,少年在幽暗的燭火下拿起小刀放在自己的手腕處,毫不猶豫地狠狠割下去,刹那間,鮮血飛濺,而他那雙清冽的桃花眼卻從未眨過。
看似冷靜的眼底透露出了一絲瘋狂的偏執。
緊接著,他便就著自己的鮮血拿起畫筆在那幅卷軸上開始描繪了起來。
在觸碰的一刹那,仿佛感應到了來自宇宙的一股能量,他不由自主地心隨意動,畫出了已經超脫於人類所能理解范圍內且難以形容的瑰麗場景。
或許,這便是宇宙的一隅。
“四,必須有很深的執念,可以影響到宇宙能量場。”
源源不斷的鮮血從傷口處汩汩流出,浸潤著這幅畫卷,而白寂卻強撐著意識,左手拿著畫筆飛快描繪,而右手則是緊緊攥起,手心裡是一隻由水晶雕刻而成的白鯨。
原本在失血過多的情況下,常人早就昏迷瀕死過去了,可他卻為了堅持完成這幅畫而突破了自己的身心極限。
盡管他的眼前已經開始發黑,
嘴唇被咬得血流不止。
“五,靈魂必須要純淨無垢,不然就無法承受交換時空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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