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孩子基本不缺愛,所以很大可能不會過早從家庭以外的地方汲取溫暖,如此一想,時熠沒早戀也就不足為奇了。
森然隻低落了兩秒,很快獰笑起來:“不知道今晚會進展到哪裡。”
“別想太遠,時熠八成還不開竅,連親嘴都不會的人。”鍾文鐸挑眉,“而且你們怎麽知道他們是真的?”
“我不管,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他們也得是真的!”森皓拿杓敲著碗沿大聲道。
“噓,別把寒吵起來了。”鍾文鐸眼神警告他。
“嗯……之後是得給熠熠補補課了。”森皓沉思著。
“也是,畢竟對方是年上。”森然將多的酸筍夾進哥哥碗裡,並換來螺螄,“陸總那麽成熟穩重,總感覺不好攻略啊……”
……
與此同時,成熟穩重的陸景明正側臥在酒店柔軟的大床上,額頭挨著時熠溫暖的胸膛,他的呼吸均勻,顯然是睡著了。
時熠也正面向陸景明側躺著,眼睛卻睜著,借著落地窗外的燈火注視著陸景明的睡臉。
太安靜了,心跳顯得好吵。
對方就挨著他胸口,竟然不會被吵醒,這真是太奇怪了。
就在半小時前,陸景明將他拉進了自己的被窩裡。
陸景明說的沒錯,被子裡確實依然還是冷的,主要是這個被單的材質不太合適,剛蓋上去涼颼颼的。
於是陸景明便一邊說著冷,一邊很自然地往時熠這邊靠了靠。
當時熠發現對方確實指尖冰涼,他便伸了手過去,將對方的手蓋在了掌心底下,至於陸景明的另一隻手,被他自己藏進了深紅色的圍巾裡。
時熠原本想將圍巾拿起來放床頭的,誰知陸景明護著不願撒手,只能讓他就這麽抓著圍巾睡。
這一晚確實能稱得上折騰,加上近兩周來沒日沒夜的練舞練歌,時熠就是再年輕再精力充沛,眼皮也漸漸撐不住了。
就在他四肢越來越無力,意識快要遠離的時候。
有什麽毛絨絨的東西拱了拱他。
時熠迅速睜開眼,人還暈乎乎的,發現是陸景明在睡夢中亂動。
他閉著雙眼,一雙俊眉緊皺著,顯然正經歷一個不太好的噩夢。
時熠並不知道他夢見了什麽,只聽見他掙扎著夢囈:“不要……不要……”
不要什麽?
那隻修長單薄的手發著抖,仿佛正試圖努力抓住什麽,時熠在這時覆上他指骨分明的手背,四指意外陷進他指縫間,聽見他用近乎哀求的聲音說——
“……不要走。”
這三個字裡包含著所有時熠未曾從陸景明身上窺見過的:無奈、痛楚、恐懼以及深深的失望。
就像一個被遺棄的孩子,待在逐漸沉沒的船上,睜著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的雙眼,透過越漲越深的海水看著岸上。
“陸哥,陸哥。”時熠低聲喊著他,另隻手輕輕晃著陸景明的肩膀,試圖將他從不好的夢裡喚醒。
幸而陸景明一向淺眠,沒兩下就醒了,眉仍然緊皺著,但是總算睜開了眼睛。
時熠看見他雙眼裡竟然氤氳出了一層薄薄的水汽,人的意識可能還半夢半醒,眼睛看著時熠的臉。
“醒了?”時熠稍微松了口氣,沒忍住手摸了摸對方的頭髮。
這是他很久之前就想過要做的事,沒想到摸在手裡是這麽柔軟的,陸景明發質比較細軟,發色不是很深的黑,反而有點兒棕,就像小孩子的頭髮似的。
“你做噩夢了。”時熠一邊揉著他的發,一邊輕聲跟他說。
時熠躺的位置比陸景明稍高,呈現出了一種類似將人圈在懷裡保護的姿勢。
他們為了對視,一個需要低下頭,另一個需要微微仰起臉。
陸景明眉心漸漸舒展開,一句話也沒說,但是此時盡可能地抬起臉頰,輕輕蹭了蹭時熠溫暖的掌心。
時熠就像被電了一下似的,無奈地笑著說:“你喝醉以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不再是成熟冷靜的長者,他堅硬的外殼被剝落了一部分,露出一雙目光柔軟的眼睛。
那是面對極其親近的人才會有的眼神,包含著信任,毫不設防,仿佛剛剛出生的雛鹿。
時熠不知道為什麽,內心隱約有點兒低落,他以前從沒見過這樣的陸景明。
現在的陸景明與平日裡的越是大相徑庭,越是說明他們的關系比想象中要疏離。
並且第二天醒後,時熠知道自己必須裝作無事發生,因為這一定是陸景明不願被窺見的一面。
“還認得我是誰嗎?”時熠在這會兒越發大膽,拿手戳了戳年長者的鼻尖。
年長者一瞬不瞬地注視著他,仿佛在思考他的名字,時熠知道他不清醒,也不強求。
誰知陸景明在這時靠近了一些,回到了挨著時熠胸膛的距離,微微抬起了頭。
他在時熠鎖骨處落下了一個吻,並且低低地回答:“老公。”
……
時熠硬生生睜眼到了早上六點。
冬天的太陽起得晚,只要還不到七點,天色便依舊是一片漆黑,只有天空在逐漸轉變成為深藍色。
時熠在確認過陸景明睡得很熟了以後,才緩慢地移動著身體離開。
光是下床這麽一個舉動,他可能就用了有五分鍾。
時熠赤腳踩在地毯上,走去撿起昨晚陸景明亂扔在地上的外套和領帶,將它們仔細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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