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文鐸說的沒錯,他怎麽跟個鬧脾氣的小孩兒似的。
“你在這裡做什麽?”陸景明忍不住多問了一個問題。
時熠則是笑笑,道:“寫新歌。”
“嗯。”陸景明依然看著他,“一切都順利嗎?”
“還不錯,應該能寫出好曲子。”時熠隨口回答。
兩人之間隨後陷入了沉默,他們就好像回到了剛認識的時候,只不過時熠變得不那麽主動,甚至在猶豫著怎麽起身道別。
他不喜歡心臟再這樣跳下去了。
風將頭頂的花瓣一片片吹落,而他的心也在跟著往下落,不知道會不會和花瓣一起,爛在早春夜晚冷冰冰的地裡。
而陸景明卻偏偏在這時候提起:“戀綜的事……”
“沒事。”時熠直接打斷了他,笑起來:“我都已經想好了,我很樂意參加,也很感謝公司為我準備的這次機會。”
他心裡邊像有一顆惡的種子,在失眠的日夜裡不斷生根發芽、破土而出,促使他當著陸景明的面,第一次說違心的話。
如果……如果這樣的話能讓對方有絲毫的落寞。
這根本就不是像春天一樣明亮的喜歡,哪有人的喜歡,是希望對方也能和自己一起墮入痛苦的泥淖?
“而且……”時熠頓了一頓,在春光明媚中,頭髮的淺金色格外亮眼,“等春天過完,我就決定不喜歡你了。”
陸景明站在原地,已經停止了運動過後的喘息,落下的花瓣有一片落在了他的頭頂上。
“給我一些時間吧,春天結束以後,如果陸總還想要可愛的弟弟……可以隨時過來找我玩。”時熠說著,撫落掉在素描本上的花瓣,平靜地說:“我們可以微信聊天、我給你帶飯、你帶我兜風、一起看電影、一起睡覺。”
他將話原封不動還給了陸景明:“我可以當個可愛的弟弟,和漂亮聰明的哥哥做任何事,但我保證不會再喜歡你,這樣可以嗎?”
陸景明沉默著,面上依然看不出背後藏著的情緒。時熠瞬間感覺到了後悔,因為這些該死的話語只是確切地傷到了他自己,因為就連沒有戀愛經歷的他都知道,人沒有辦法保證不喜歡,更沒有辦法控制過了某個時間點,就會像熄燈和關機一樣不喜歡。
人的情緒不是由精密的線代公式寫就的,心跳不是按照鋼琴的節拍器起伏的,唯一能做的只有愚蠢至極、虛張聲勢的嘴硬。
“陸哥,我先走了。”時熠又忘記了改稱呼,不敢再看陸景明此刻的表情,帶著素描本匆匆忙忙地起身離開。
他發誓,這陣子不能再和陸景明說話了。
……
“糟心啊,真是糟心!”季乾大聲道,“一場春澇,他娘的剛剛種下的種子,全部泡水裡,藥都打不了,還種個鬼!”
從今晚在街邊攤坐下開始,他就一直忙著念自己在東北種的那批玉米,而陸景明作為主動喊人出來吃夜宵的人,在這期間一句話都沒說。
他會願意跟季乾做朋友,是因為季乾是個沒心沒肺、直來直去的人,他們倆都並不會特意關照對方心情,相處起來沒有任何負擔,讓陸景明覺得很安全。
只是季乾今晚罵著罵著,終於將注意力轉移到陸景明身上了。
伸手拿過了他的酒杯:“得了得了,看看這都喝多少了,醉沒醉啊?”
“沒有。”陸景明伸手要管他拿回來。
桌上都擺著五六個空瓶了,度數全不低,這都沒醉就有鬼了。
“別一天仗著自己酒量好,當心把你喝進醫院去,明天還得上班呢。”季乾說。
“反正沒人可以管我。”陸景明是真喝醉了,語氣惡狠狠道:“我是陸總,我不想去上班,就不去上班。”
“好,陸總最大。”季乾直接翻白眼,然後問:“你那個可愛弟弟怎麽樣了?他春節上的那熱搜真是火出圈了,就連我公司的保潔阿姨,都把那張圖設置成手機壁紙了。”
陸景明緩慢地眨了一下眼,說:“他要去參加戀綜了。”
“戀綜?戀愛綜藝啊?”季乾對這些東西也是略知一二,“就是那種很多男男女女在一起,我喜歡你你喜歡我,選好心動嘉賓亮燈滅燈,然後成功牽手的?”
“那是非誠勿擾。”陸景明還是有神智的,“戀綜是很多男男女女住在一起,朝夕相處,一起玩遊戲一起做飯……最後擦出點兒火花。”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都痛苦死了,還很想吐,季乾卻傻愣愣地問:“愛情公寓啊?”
陸景明不想說了,又摸過杯子繼續倒酒。
“那很好玩誒。”季乾夾著菜,後知後覺道,“那個可愛弟弟,說不定能在裡邊找到真愛,全國人民都想看這個……”他說著目光移向陸景明,“哎不過這麽一來,你的可愛弟弟就要變成別人的了。”
“你也這麽覺得嗎。”陸景明意外地接了話。
“小年輕嘛,說心動就心動的,正常。”季乾筷子敲敲碗,有些忍不住逗他:“我可憐的陸總,到時如果看綜藝,就得親眼看著心儀的小愛豆,和別人卿卿我我、摟摟抱抱、親嘴……”
“節目裡沒有親嘴。”陸景明反應大了起來。
“下了節目不就有了嗎。”季乾說。
陸景明雙眼黯淡下去,又繼續喝了很多酒。
“為什麽不直接告訴他呢,說你不想他上那個綜藝。”季乾手扶著臉,“明明難過到了買醉的地步,叫我出來,其實就是想找個送你到酒店的工具人,因為你打定主意要喝成一攤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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