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是太劃算的一筆買賣。
以齊楚的成績,哪怕前五名,也只能上鎮裡的一中,可鎮裡一中的水平和市裡的普通高中都要差上一大截,能不能考上一本都說不準。
齊楚老師也是公費師范生,於是她親自到齊楚家家訪,希望齊楚的二叔能夠同意這件事。
但適逢齊志成要娶媳婦,齊二叔舍不得給齊楚掏一年五千塊的生活費,也舍不得給齊楚置辦新出發去上學的衣裝和電子設備。
他說:“你考上高中就念,考不上就別念,去什麽師范學院,在鄰市那麽老遠,誰把你送過去?你哥馬上就要結婚了,你嫂子的三金還沒著落,這時候你要那麽多錢,我們怎麽拿的出?”
其實拿的出,只是不想給齊楚這一個不相乾的孩子花罷了。
村裡的男孩子大多都是上完初中就輟學去礦上打工了,讓齊楚繼續在鎮上讀書,他們做的已經很大度了。
或許是齊楚蒼白的臉色太難看了。
齊二嬸趕忙說,“你要是想上,就趁暑假的時候,出去打打零工,怎麽也能掙到點,到時候我和你叔再勒緊褲腰帶給你拿點,就是之後你到外面上學,也得自己打打工攢攢錢,我和你叔年紀都大了,總不可能一直養著你。”
齊楚這才意識到,沒了父母的他誰也無法依靠,只能靠自己。
勸齊楚去上學的老師主動為齊楚拿了兩千塊,叫齊楚不要擔心,實在不行,她資助齊楚到大學畢業。
拿到這筆錢的齊楚執意給老師打了欠條,然後從那個暑假離開家,隻身去了A市。
他要離開,無論外面的世界有多恐怖,也絕對不會比他現在的處境更讓人窒息了。
過了十多年,齊楚早就不記得那時候的難過和痛苦,也不記得一個未成年的小孩孤身踏上火車究竟用了他多大的勇氣。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堅強的,童年的傷疤早就愈合了。
直到今天,顧西野哭著說他為齊楚難過,他心疼齊楚。
齊楚才發覺,他從父母離開那天就背負起的血淋淋傷口,其實從未愈合,只是藏的太深了,以至於從沒有人觸碰過。
就像是齊志成說的,如果齊楚去當什麽老師,怎麽會有今天的成績。
所有人都這樣覺得,哪怕是從前年輕的齊楚。
他吃過的苦,換得了他如今應得的一切,於是齊楚自己都開始自我催眠,如果沒有那些苦,他不會有如今的成就。
所以那些苦,不值得難過和心疼,反倒值得笑著提起。
可是苦難就是苦難,能輕描淡寫地提起也是苦難。
苦難不配得到歌頌,隻應得到眼淚。
可顧西野哭的鼻涕冒泡眼淚嘩嘩,齊楚原本酸澀的心情都被他哭沒了。
當天晚上,顧西野躺在床上跟齊楚發誓讓齊楚以後吃穿不愁,要啥有啥,“哥,我肯定會報答你的,你放心吧,我賺的錢都給你。”
“這話說的。”你將來老婆得哭。
“哥再等等我,很快我就有錢了,雖然不多,但是我會努力掙更多的。”顧西野開始認真計算起自己的資產。
假如齊楚能等,那麽等到顧父沒了,顧西野就會自動繼承股份,到時候,他億萬身家就具象化了,哪怕齊楚要一座黃金造的別墅,他也買得起。
顧西野美滋滋許諾完,一扭頭,折騰一天身心俱疲的齊楚已經戴上耳機和眼罩睡熟了。
剛剛關於小顧是含著鑲鑽翡翠金湯匙出生、要給哥買大豪斯的話,半點沒聽到。
作者有話要說:
咱小顧苦等親爹沒了給齊楚哥買金豪斯
孝出強大
當然是有原因噠不是地獄笑話
第24章 城管來嘍!
齊志成的插曲很快就過去了,而因為有慘兮兮的小顧美人落淚,這氣人的親戚甚至沒有影響到齊楚出門賣冰粉的心情。
徐笠來送了一趟藥,花花綠綠的透明盒子在茶幾上擺了好幾排,顧西野問這是什麽藥,徐笠說是治病的。
齊楚說是營養補品。
口供沒對上,一時間有點尷尬。
但好在,顧西野的一根弦想當然地以為,這一堆藥是給齊楚治男科的,於是認真地拍著齊楚的肩膀叮囑他好好吃藥。
齊楚納悶:“你知道我生病了?”
顧西野輕咳一聲,“嗯。”
齊楚下意識扭頭去看徐笠,徐笠一臉懵,搖頭表示不是自己說的。
顧西野見他倆眉來眼去,哼唧一聲,“哥,這麽大的事,你怎麽能隻瞞著我呢?我知道,這種事礙於男性尊嚴不是那麽容易說出來的,哥不願意說我也理解,但現在我知道了,哥就別藏著掖著了。我有一個親戚,在京市醫院,他們醫院治什麽都厲害,實在不行,我帶你去那看看。”
“這個病我查了,有些人其實器官沒問題,是心因性的,我們去具體查一查,就算是器官有問題也沒關系,現在有那種做植入假體的,一捏就是十八厘米。”
“你在說什麽?”顧西野剛開始嗶嗶叨叨的時候,齊楚以為他知道自己得腦瘤的事情了。
但是隨著嗶嗶叨叨的加深,這話題走向似乎有點不像是腦瘤。
假體?十八厘米?
在腦子裡植入十八厘米的假體他齊楚還能活著看到這個世界嗎?直接洞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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