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會兒盛百仟才抬頭看他:“你以為你們秦家人是好東西嗎?要不是你們,我跟他……我跟秦越不會像今天這個樣。”
他把血咽了下下去,滿口的鐵鏽味讓他笑容都帶著陰霾。
如果不是秦家害死他父親,他不至於對秦越的態度這麽反覆無常。
他一點兒都不想讓秦越傷心!他已經努力的把秦越隔離在他的復仇之外,可是他無法控制他的心情。
他是一個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人,哪怕他每天很晚回家,晚到回家後秦越就睡著了,秦越不用看到他這張喜怒無常的臉,可這就是冷落。
他在不敢回家的那些日夜裡,冷落了秦越,傷了秦越,他對秦越那麽壞。
盛百仟扯了下嘴角,笑得又哭又澀。
愛秦越,過不去他父親含恨去世的坎;
不愛秦越,他日夜難安。因為他騙得了自己的思維,可騙不了他的心,心不由他控制,他總想著秦越,越想越疼。
秦越成了他心裡的刀,無論怎麽包裹都讓他疼。如果是換做任何一個他不愛的人,都不會這麽疼。
在他愛上秦越的那一刻起,他就恨死了秦家,恨不得讓秦家挫骨揚灰。
“你……你……”秦曉不明白盛百仟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但被他這個悲愴的語氣給震住了。
兩個人終於停手了,各有輸贏,就代表都敗的一塌糊塗。打成這樣有什麽好說的,整個酒吧一片混亂,跟一場無法挽回的結局一樣。就跟秦越唱的歌一樣,
悲歡離合原是一場浩劫,再不及原先。
《大話西遊》又演完一遍了,片尾曲出來了。
“苦海泛起愛恨,在世間難逃命運,相親竟不可接近。”
盛百仟盯著大屏幕看了一會兒,嘴角扯出一抹笑來,他低聲問:“秦越呢?”
秦曉坐在一把破凳子上,低著頭,隻伸了個指頭指了下樓上,盛百仟也沒有再說什麽,腳步緩慢的往樓上走,夜哥喊了他一聲:“帶著點兒冰塊吧。”
但盛百仟沒有回頭,於是夜哥就把冰塊給了秦曉,秦曉也不接,夜哥都笑了:“打都打完了,火氣還沒有出來啊?”
秦曉看著自己擦傷的手問他:“你說我是不是打的過了?”
他剛才在暴怒中,下手沒有輕重,他把盛百仟臉打了好幾拳。
夜哥還沒有說什麽的,他自己又否定了:“是他活該!誰讓他先動手的,你說他發什麽神經呢?”
夜哥無語的看著他:“你罵人家了,人家還不能反抗嗎?”
秦曉煩躁的抓了下頭髮:“他也罵我們秦家了!”
雖然不明白什麽意思,但盛百仟剛才那個表情太滲人了,秦曉本能的記住了,那絕對不是因為他打出來的火氣。
夜哥對他們家的家事也不甚了解,只能安慰他:“算了,打都打了,我看盛百仟對秦越不是沒有感情,他發火可能是因為你老說讓秦越跟他離婚。”
“是嗎?那就是不離了唄?”秦曉這麽想著往樓上看了眼,又笑了,笑的太大,扯著嘴上的傷了,疼的他又罵了一句‘王八蛋’,夜哥給他把棉簽摁到嘴上了。
盛百仟到了樓上休息室,這個房間隔音很好,樓下酒吧都快拆了,秦越都不知道,他睡的分外沉。除了兩個眼睛腫起來了,睡臉非常安靜。
盛百仟在他床邊坐了下來,小聲的喊他:“秦越,醒醒?我們回家了。”
秦越毫無反應,盛百仟俯下身聞了下,果然又喝酒了,他無聲的磨了下牙,把身上皺巴的西服外套脫下來,蓋在秦越身上後,手插在秦越腿彎把他抱起來了。
樓下秦曉正對著滿地狼藉罵盛百仟,就看見他抱著秦越下樓了。
秦曉忍不住拔高了聲音:“你抱他去哪兒?”
“回家。”盛百仟把秦越往上抱了下,扔給秦曉倆字。
秦曉鬱悶道:“他都睡著了你抱他走?你跟他在這裡住一晚上不行嗎?!”
他怎麽從盛百仟眼裡看到了嫌惡呢,他這裡有這麽髒嗎?他媽的,他這個酒吧不敢說是全國最乾淨的,在這個城市是最數得上的!從沒有齷齪行業!
盛百仟卻沒有再理他,徑自往後門走,夜哥忙去給他開門。秦越司機還在,夜哥就趕緊給他拉開了車門。
等把他們送走,夜哥回去看秦曉,秦曉跟他說:“你說他是不是神經病?”
‘他’當然是指盛百仟,但秦曉也不喊稱呼,於是夜哥也用‘他’稱呼:“……快打掃吧,他可能怕明天早上不好從這裡出發,再說他得回家換換衣服吧?”
“先別打掃,拍照!明天送到他公司,讓他賠償。”
“行!”
秦越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有一會兒沒反應過來,眼前都是黑的,還以為是晚上呢,翻了個身才發現是帶著眼罩,他把眼罩拉下來,眯縫著眼看了下頭頂。
屋頂的燈很熟悉,白玉色的四方圓角燈,外形簡潔,但顏色很好看,即便現在沒有光,也散發著明珠一樣的光澤。
秦越又把視線往下移,對面牆上有一副裝飾畫,
牆上掛著一幅暖光色調的油畫,畫上面是一捧白玉蘭,花瓶是白色,跟凝脂一樣,這是盛百仟的喜好,盛百仟喜歡偏白色的東西,家裡的裝飾都是這樣的。
這是他們倆的臥室,蒼白,沒有任何色彩,他都不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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