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黎筠此刻非常想知道盛百仟心裡在想什麽。
黎筠看他又喝了一杯酒,終於出聲問他:“我上次聽黎荊說你們兩個在結婚前就分過是嗎?”
盛百仟端酒杯的手一頓,一會兒低低的嗯了聲。黎筠忍不住往前趴了下:“那你這是有前科嗎?怪不得秦越這次不理你了。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啊。”
盛百仟微微牽了下嘴角,把剩下的酒又喝完了,
原因他說不出口。
他愛秦越,也恨他家人,愛秦越有多深就恨他家人就有多切。
他也有懦弱的時候,恨秦越家人的時候想跟秦越結婚,想著是秦越非要喜歡他的,落進他手裡活該。
當然他也有良心的時候,秦越愛他愛的毫無保留,讓他良心生出了不安,他心再狠也有被秦越軟化的時候。
所以在兩人即將要談婚論嫁的時候,盛百仟心軟了下,想要放過秦越,不讓秦越卷進他復仇的漩渦裡。所以就跟秦越提分手了。
秦越不依不饒,非要問他個原因,於是黎荊就幫他背了次黑鍋。
黎荊是黎筠的弟弟,他們都算是一起長大的,跟自己關系不錯,他這麽說了秦越信了,跟自己大鬧了一頓。
秦越發起脾氣來時跟個小瘋子一樣,發完火、撕破臉皮後終於消停了。
自己過往行事有多狠盛百仟本人最清楚,從不拖泥帶水,所以秦越也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鬧了那一場後跟自己分開了。
盛百仟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酒是深色的,冰塊在裡面像是埋在海底深處的石頭。
黎筠看他隻喝酒忍不住打斷了他:“哎,哎,你不喜歡喝酒,就別借酒澆愁了。”
但盛百仟不是聽他勸的人,一口就喝完了,喝的非常痛快,盛百仟以前可是最討厭應酬的人。
黎筠看他這樣嘖嘖了聲:“你這真失戀了啊?你說你一向果斷的,怎麽還能反覆呢?都分了為什麽又結婚了呢?”
因為秦越喝多了,要跟別人走。
盛百仟繼續給自己倒酒,眼裡幽深,聲音也跟酒精裡的冰塊一樣,寒冷辛辣,他冰冷著聲音道:“因為我還是想要按照我的計劃走,要把秦陶集團收到掌心裡,秦越就是那顆可以打掩護的棋子。”
他說的他自己都想笑了,盛百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又跟秦越結婚了,那天晚上把喝的爛醉如泥的秦越扛回去,秦越吐了他一身,作為自己上次跟他分手的懲罰。
吐完後竟然沒有再跟上次一樣罵他、打他,非常安靜的靠在他懷裡,問他‘我們倆能睡一次嗎?那一次沒睡成,我很後悔。’
盛百仟想著那時候的事,無聲的吸了口氣,端著酒杯的手緊了下,秦越說的那一次,是他們去阿拉斯加看極光的時候。
那一晚上他因著秦朝正責備秦越的事,情緒失控,想把秦越變成他的人,差一點兒就睡了,如果不是極光來臨的話。
三年後,秦越問他能不能睡。
能睡,那天晚上睡了,秦越哭唧唧的不再是為了跟自己分手,淚流滿面的時候盛百仟心臟也沒有再疼,而是覺得心裡踏實了。
盛百仟看著酒杯裡的已經融化的冰想,他那一刻的心安是終於將秦越變成了他的人。
他終究是個心狠的人,放秦越走的那些日子,他日夜難安,無比後悔,無數次想將秦越重新抓回來。
他還是自私,他貪戀秦越對他毫無保留的、熱切的愛,哪怕秦越是他仇人的外甥,他娶了秦越他父親在天之靈無法安歇,可那一刻他心裡某個角落安歇了。
盛百仟自嘲的笑了下,黎筠說他的對,他一向心狠,哪怕一時的心軟,也很快會糾正回來,心狠之人必自私,他不能否認。
黎筠聽著盛百仟的話簡直不知道說他什麽好了,這個家夥真的是……醉了。這個詞是反義詞,用以表達他對盛百仟的無語。
事到如今了這個家夥還自欺欺人,真是不知道說他什麽好。
盛百仟對自己殘酷,對秦越也很殘忍。有人說只有對自己的親近的人才會一視同仁的殘酷,盛百仟明顯把秦越當成他自己的了,而他還不知道。
黎筠搖了下頭,不可思議,他想,原來人人都有當局者迷的時候,盛百仟這樣心機深沉的人都有迷障的時候,盛百仟自己都不知道他是真喜歡秦越。
盛百仟也不想想,以盛家當時的勢力,他哪裡用得著讓秦越當棋子、打掩護?秦越跟他在一塊兒哪裡像棋子?整天能把他氣死。
盛百仟跟秦越結婚不過是他想給自己一個可以結婚的理由罷了。
是盛百仟心裡的仇恨太深,蒙蔽了自己的雙眼,也欺騙了自己的心,所以盛百仟不肯承認他愛上秦越了。
黎筠看他又接著喝,都不想勸他了,讓盛百仟自己自我折磨吧,以他這麽聰明的人肯定知道哪兒出了問題,自欺欺人而已。
以為這樣能讓自己心裡好受,好受的話,他就不用喝酒麻醉自己了。
果然盛百仟沒一會兒就自嘲的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自欺欺人。”
“愛一個人沒有錯的,”
黎荊躊躇著跟他說,盛百仟並不是一個絕情的人,如果絕情,他就不會為了給他父親復仇這麽多年沒有自己的生活,他幾乎是日夜撲在了工作上。
正因為他不是絕情的人,他才會喜歡上秦越,這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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