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可以嗎?”
對面的聲音帶著些不易察覺的緊張。
很明顯,這應該是伍執親手做的,雖不是什麽珍饈美饌,但算好喝,燕殊其實很喜歡。
可說不上是什麽心裡,平時輕易就能對別人說出來的話,在伍執這裡,就變得艱澀,很難做到坦率。
“…嗯。”
燕殊選擇悶頭繼續喝。
盡管得到的,是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反應,但伍執好像很滿意,他端起那碗涼了的飯,終於放心地吃了起來。
兩人面對面安靜地進食,有一種平淡而溫馨的日常感,沒想到結婚那一年缺席的,如今在這顆荒星上補了回來。
燕殊喝完一碗站起來,伍執以為他要回去休息,想說打個招呼,然而卻看燕殊沒往回走,而是走到鍋前又盛了第二碗,而後又默默地坐了回去。
*
下午出發之前,伍執拿來醫藥箱,說給燕殊換藥。
王梓宵自己成了傷患,不方便做這些,伍執也不放心假他人之手,涉及燕殊,他都想事必躬親。
“這裡還痛嗎?”
伍執讓燕殊坐在一處稍高的石板上,蹲下身,把他的腿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輕柔地揉著腫脹的地方問。
“不痛了…其實不用綁這個了。”
每天把腳踝綁得像個粽子,燕殊多少覺得有些大題小做,也很別扭。
略帶粗繭的指尖帶著溫熱的觸感,從受傷的腳踝上移到了酸脹的小腿,伍執手法嫻熟,按摩著燕殊因攀山而勞損的肌肉。
“還是再上兩天藥,上午還差點絆到,徹底恢復了再拆,好不好?”
第95章 內個,要泡溫泉…了
燕殊撅起的嘴,在聽到伍執用輕哄的語氣,問自己好不好的時候,徹底卸了力放了平。
既不是橫眉冷對,也不是滿眼愧疚,現在的伍執是放松的,有溫度的,他舉手投足都帶著尊重,並不逾矩,可每一個眼神又都飽含關切,還總能把這些關切,填充在相處的細枝末節裡。
耳膜裡轟響的咚咚聲,來自心臟,燕殊不得不承認,如果自己真是一隻小鼴鼠,恐怕這會兒身上的毛,早被伍執擼平了,他好像真的很吃“鐵A柔情”這一套。
不管時隔多久,這個叫伍執的alpha總能吸引自己,輕而易舉,無法抗拒,就像一朵危險的罌粟花,明知該要逃走,又忍不住想要接近,甚至上癮癡迷,真是好生矛盾。
陳東暮從帳篷裡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按摩師小A屈身跪在清冷小O身前,小O一直不看他,但明顯很受用,因為臉和脖子都紅成了一片。
小A偶爾抬頭看向小O,兩人視線相撞,猝不及防,眼神拉絲。
氣氛正粘稠之時,偏偏小O又別扭地把頭撇開,圍在兩人身邊的粉紅泡泡,啵啵破裂。
人類真是有意思的動物,明明擁有最高等的表達系統,卻總會因為惶惶不安,而把自己隱藏起來,甚至還要用相反的行為,來掩飾本意。
陳東暮沉吟著在遠處旁觀,頗有些自嘲的輕笑了下。
看別人看得倒清,自己還不是也是一樣。
燕殊是怕重蹈覆轍,而自己…則是怕開弓沒有回頭箭,捅破了窗戶紙,連兄弟都沒得做。
誰也沒比誰好,都在倍受猜忌與試探的煎熬。
或許,他們都該放下沉重的枷鎖試一試,隻憑最原始的衝動,簡單直接地賭一次。
*
當晚,他們決定在一片松林裡休憩,大光和索峰探查了一圈,又驚又喜地跑回來向伍執報告,說不遠有一處溫泉瀑布,水流從地下噴出,沿著斷崖傾瀉在窪地中,日積月累形成了幾個天然的小石潭。
之前每日的洗漱,都靠山間冰冷的溪水,好不容易碰上溫泉,大家都起了泡上一泡的心思,燕殊愛乾淨,從斷崖回來早想好好洗洗了,眼睛裡也泛起了光。
“安全嗎?”陳東暮問。
“沒問題,除了幾塊兒大石板,連個變異蟻窩都沒有,不行咱們就結伴去,一個洗,一個在岸上站崗唄。”
“走走走,我身上都癢死了。”小光最興奮,見伍執沒有反對的意思,拉著他哥就往那邊跑。
“帶上武器。”伍執叮囑。
“知道了。”
小光背上槍,吵吵鬧鬧的兩兄弟就先去了,剩下幾個人,都躍躍欲試,準備回去收拾收拾東西就去看看。
王梓宵今天就這會兒是開心的,歡快地蹦著步子回去,可走到一半停了下來。
“對了,小殊哥一個人去,會不會有危險啊?”
燕殊畢竟是omega,一起換個衣服還好,和alpha們一起洗澡就…不太方便了,所以他才說要最後去的。
可他們剛出過意外,這裡又是荒山野嶺的,即便大光他們檢查過,王梓宵還是有些不太放心。
聽他這麽說,其他幾個人也都停在了原地。
“這樣吧,我等會兒和小殊哥一起,我是beta,對小殊哥沒有信息素干擾。”
“那要真遇到變異生物了怎麽辦?”
“…”
王梓宵的想法挺好,但有點過於高估自己的作戰能力了,索峰提出的假設讓他接不上話。
“你們先去吧,我留…”
伍執下字還沒說出來,陳東暮大大咧咧橫了進來,“都走都走,我給燕殊站崗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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