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殊眼底微紅,臉上還有淚痕,想抹乾淨,伍執的手卻伸了過來,他沒戴助視器,看不到伍執的表情,隻感覺有帶著薄繭的指肚,輕輕撫過自己的臉頰。
“不好意思啊…謝謝了。”
燕殊覺得還是有必要為剛才的事情說點什麽,畢竟是自己先失了態。
而伍執卻並未在意,他將臉沉默地湊了過來,單手托起燕殊的後腦,輕輕吻去了那些眼底的濕意。
“我總是把你搞丟…還謝我什麽呢?”
近在咫尺地低語,帶著深深的自責與懺悔,燕殊能感到伍執的難過並不比自己少。
“我不在那些日子,你傷心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哭過?”
本來平複的心緒,瞬間又起波瀾,伍執一個堪稱溫柔的問題,帶起了那一年經歷的多少心酸。
那時他還有鈍感症,不會用哭來宣泄,只能默默在心底淌淚,可滋味更為鹹澀。
本就模糊的視線更模糊了,剛被擦乾的濕意又重新積蓄起來。
“對不起,我不該不在的…”伍執貼著他的額頭,虔誠地道歉。
許久不敢去碰的回憶解了封。
暗戀了那麽多年無疾而終,用盡全力維護婚姻一塌糊塗…酸澀的、遺憾的、撲面而來,燕殊喉頭髮緊,湧起更大一股悲傷,直堵得胸口發痛。
伍執把燕殊拉進懷裡,擁著他,讓他把頭埋在自己身前。
“我可能真的是個混蛋,即便錯了這麽多,也還是不想放手…”
燕殊的雙手顫抖著,攥緊了伍執腰間的衣服,那些一直以來獨自承受的委屈,連在哥哥面前都能很好隱瞞過去的低落,在此時,一個荒廖寂靜、混著白松氣息的夜晚,徹底決了堤。
他再次濕了眼,哭得越來越大聲,伍執一直輕拍著他的背,釋放自己的信息素予以安撫。
可這些信息素,就像摔倒的小孩子,得到了大人的關切,不委屈的都變得委屈,委屈的就變得更委屈起來。
哭到最後,燕殊已經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伍執一直抱著他,身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但他知道,這點兒根本比不上燕殊心裡的苦楚。
燕殊依舊靠在他的肩頭,漸漸停止了抽泣,從剛剛的崩潰中緩緩平複。
又隔了很久,久到調皮的蝙蝠鷹都盤旋散去,燕殊才重新開了口。
“可你知不知道,我已經沒有…再試一次的勇氣了…”
說完,燕殊吸了吸鼻子,濃重的鼻音給他說的話,平添了份小小的惋惜與埋怨。
伍執心口泛起細密地酸痛,他頓了頓,聲音的振動也帶著顫抖。
“燕殊,這次換我來等,你不用再做什麽,隻用順從自己的心意…”
“只要你不討厭我、不趕我走,多久都可以,我不會放棄,一定會等到…你願意再讓我找到的那天…”
伍執的話說完,松林再次回歸寂靜,燕殊沒有回應,但明顯目光在閃爍猶豫,他站直了身體,拉開了兩個人的距離。
“你怎麽知道…一定能等到的?”
燕殊眼睛腫得像兩顆核桃,手放在身後糾結在一起,更顯出幾分別扭。
“總要有個必勝的信念,才不會再弄丟方向。”
伍執直率地回答,見燕殊這模樣又心疼又可愛,淡淡笑了笑,他把剛才沒遞出去的助視器,重又幫燕殊戴好,周圍的景色一下清晰起來。
很久以前,在白露星的屋頂,這個人也是用一條鉑金的鏈子把助視器拴好,這樣給自己戴上的。
遠近時空的兩個畫面在眼前重疊,經歷過好的壞的,甜的苦的,兜兜轉轉,自己還是和這個人糾纏在一起。
只是有些什麽,在兩人之間發生了變化。
“…走吧。”
燕殊用手背快速抹了幾下臉,他緊了緊身上的衝鋒衣,從伍執的眼前走去。
第98章 他就是我的家室
他們一前一後回到營地的時候,所有人都在鐵鍋前圍著,吃夜宵。
燕殊鼻眼通紅地先走過來,他低著頭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就徑直走去了自己的帳篷。
而他身後跟著的副隊,像隻大型忠犬,直到燕殊都進了帳篷,眼睛還停留在那個方向,收不回來。
王梓宵比較關心他小殊哥,總覺得小殊哥這樣有點不對勁,難道是摔下斷崖的傷還在不舒服?他想問問副隊,用不用自己進去看看。
然而還沒等他問,就被旁邊的陳東暮給一把摁住了,“你就別去添亂了。”
王梓宵在他哥嚴肅的時候,向來是聽話的,他沒再堅持,而是把早就準備好的營養劑默默遞給了副隊,小殊哥晚上還沒吃飯呢,泡了溫泉別再低血糖了。
伍執這才看過來,他接過那隻營養劑,衝著王梓宵點了點頭,又對他旁邊上的陳東暮不怎麽讚同地說了句:“下不為例。”
陳東暮不禁心下疑惑,難道這都沒搞定…?
伍執沒再多說,默默坐在他們中間,吃起了自己的飯。
副隊和小少爺之間,這是明顯有問題啊!
不知情三人組互相對視一眼,身體裡吃瓜猹的DNA動了,都嗅出了不一般的味道。
可副隊這是在玩火啊!
作為一個戰壕裡的戰友,不能再看他泥足深陷了!
大光先起了頭,決定挽救失足副隊。
“那個…副隊,怎麽說呢?長期在外見不到老婆,是容易寂寞,大家都是A,能理解,但咱們作為聯邦的好戰士,外面的野花再香,也不該多看一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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