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在這一瞬間,燕殊從伍執身上獲得了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不知道是不是一種吊橋效應,也許這裡並不危險也不刺激,但對於一個內向孤僻的人,陌生的環境也足夠令人心懸,唯一熟悉的那個人,理所應當,就成了他全部依傍。
“這樣啊”,燕殊整理了心情,斟酌著開口:“那個,方不方便通過一下我的終端呢,這樣我找不到你的時候,也比較好聯系。”
伍執聽了,表情像是詫異,又像遲疑。
就在燕殊以為他果然要拒絕的時候,伍執拿走了他手腕上的終端手環。
他在上面一通操作,又在自己的終端上點了幾下,把手環還給了燕殊,然後轉身拽著巴魯往狗屋走去。
燕殊回過神,戴上了手環,在瞥到上面通過的權限時,瞬間定住。
他本意是想讓伍執通過一下好友申請,這樣可以和他發光信。
但伍執剛才給他添加的居然是…配偶權限。
“好了走吧,別在外面曬著了,先回我房間。”
伍執把狗繩拴好走了回來,接過他手裡的傘,示意他跟上。
直到坐在伍執房間的大床上,燕殊還有點懵懵的。
剛才alpha把他帶進房間,說了一句:“你隨意”,就拿了換洗衣服去洗澡。
這個房間空蕩異常,只有伍執小時候的一些獎狀,其他連個相框都沒放一個,沒什麽可參觀的。
燕殊簡單收拾了行李,之後不敢亂動,坐在屋裡唯一的床上對著終端發呆。
他剛才通過了自己的配偶權限,意味著以後自己將共享他的個人信息與定位、他們的緊急聯系人也會變成對方。
燕殊帶著一點新奇和興奮,點開了光信裡自動置頂的新的名字WZ。
伍執的光信頭像是一片森林,封面是默認的背景色,朋友圈除了一些戰事新聞幾乎看不到別的…
他是不是太懶了點,怎麽比自己這個沒什麽朋友的人還要敷衍。
沒一會兒,伍執洗好了出來,隻穿了個背心,腦袋上還搭著毛巾,胡亂地擦著。
屋裡沒別的地方可坐,他挨著燕殊坐在床邊。
這麽近,燕殊都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微熱的蒸汽,帶著一點白松的味道。
“在看什麽呢?”他問得稀松平常,全然不似燕殊此刻的緊張。
燕殊收起終端,努力表現得正常一點,忽略耳邊轟鳴的心跳,“沒有,嗯…這個房間怎麽這麽空啊。”
伍執掃了一圈屋裡,“我爸再婚以後,我在爺爺這裡住過幾年,後來去了部隊,基本就不太回來了,這邊沒放什麽東西。”
“原來如此,這是你的獎杯麽?”
燕殊指著桌子上唯一的擺設物品。
伍執起身拿起獎杯,摩挲著杯身,神情懷念地看了一會兒,“嗯,高中時候第一次參加戰隊模擬賽得的。”
那時他渣爹剛娶了青薇,嫌自己礙事,就把他放到了爺爺家。
也正是那段時間,伍執接受了部隊的熏陶。
他爺爺雖然古板嚴厲,但在他的指導下,他的戰艦操作和格鬥技巧都學的很快,在學校舉辦的戰隊模擬賽中一舉奪冠,這也讓他對考入軍校,加入真正的作戰部隊產生了特殊的向往。
“優秀。”燕殊真心實意地佩服。
伍執淡笑,把獎杯拿給他看,“這有什麽,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你不是畫畫也挺棒,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練的?”
燕殊有點羞赧,“我?和你拿獎差不多大的時候吧。”
伍執不解:“畫畫不是都要從小就練習嗎?”
“嗯…可我在高中才有的助視器,所以起步比較晚。”
燕殊很小的時候,世界一片模糊,這讓他對光亮和色彩充滿向往。
有了助視器以後,他開始享受徜徉在藝術世界裡的感覺。
他的美術天分遺傳了媽媽,即便起步略晚,但在聯邦最好的老師的指導下,又經過四年專業學習,燕殊的畫藝已是有了相當的水平。
伍執兩手向後撐在床上,長腿一伸一屈,難得和他閑聊起來:“那你在學校要怎麽上課?”
“我的課都是在家上網課學完的”,燕殊垂下眼,睫毛根根分明,落寞地忽閃了兩下又繼續說道:“其實我一直很羨慕,可以在學校上課,過集體的生活。”
“和同學們一起學習、運動、郊遊,這些我都沒有體會過,也不知道是什麽感覺,有時在畫室畫畫,會突然覺得,要是有個朋友能和我說說話就好了。”
“你…”
聽伍執語塞,燕殊趕緊補充說:“哦,不過後來在美院上大學的時候,有參加過社團的團建,也算彌補了一些遺憾。”
說完他還不好意思地訕笑一下,怕自己不小心流露的情緒,太過消極。
其實燕殊並不覺得自己特別孤獨,他只是習慣了這種獨來獨往的生活。
但當真正和別人談起時,眼中流露出那種異常豔羨的目光,卻出賣了他真實的內心。
在別人看來吵吵鬧鬧,熱忱又肆意的學生時代再普通不過,而燕殊卻沒擁有過,他的青蔥歲月裡唯有寂寥與病痛。
伍執看著他白而薄的側顏,有一種一碰就碎的脆弱感,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心裡一抽一抽,很想抱抱他、安慰他。
第13章 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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