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任踟躕著答應了,但心裡哀嚎,這根本超出了能力范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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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殊被推進單人病房的時候,和每天一樣,出了一身冷汗,他覺得粘膩不舒服,便起身去了浴室簡單衝洗了一下。
再出來的時候,發現床邊站著一個偉岸高大的身影,這身影背對著自己,都能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冷肅之意。
但燕殊並不害怕,反而還覺得親切,他嘴角揚起,出聲喊了句哥哥,可話剛一出口的,心裡又閃過了一瞬苦澀,完了,看來哥哥還是什麽都知道了...
燕烈應聲轉過身來,看向又瘦了很多的弟弟,神色複雜。
“感覺怎麽樣了?”
“嗯,好很多了”,燕殊面對哥哥一貫懂事乖巧,“對不起哥哥,害你擔心了。”
燕烈直接走過來,在燕殊還沒反應過來時,不容拒絕地把他按回床上,又毫不客氣地拆穿了他:“我上午就過來了,都看到了,哪裡好了?”
“...”
那你還問什麽問...
從小到大,燕殊對哥哥會有很多這樣的腹誹,但鑒於他為家族的操勞,自己就不打算表現出來了。
燕烈把薄被給燕殊蓋好,倒了杯溫水放在床頭,然後自己坐在對面的沙發上,雙手交叉握於胸前。
靜默半晌,他沉聲道:“說說吧,你和伍執。”
燕殊上一次見到哥哥這個姿勢和神態,還是畢業之後,和他討論自己工作去向的時候。
當時他拒絕了哥哥非要給自己開畫室的提議,燕烈聽完他的理由,也是這麽一副嚴肅的樣子,讓他考慮清楚,不要後悔的。
只不過那次,燕殊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哥哥,自己考慮得十分清楚,不會後悔。
而這次,討論的中心變成了自己一團糟的感情,他真是猶豫了,不知要如何開口。
燕烈等了他幾分鍾,燕殊感到了一種來自他哥哥周身氣場的壓力,不想再耽誤忙碌的哥哥,就乾脆舍棄了中間的彎彎繞繞,隻告訴了燕烈一個結果。
“我和伍執...要分開了。”
哥哥是個講求效率的人,這樣的回答應該算是符合他的風格。
可誰知燕烈這次卻不按套路出牌,“我想聽的,不是分不分開”,他眼神銳利,帶著審視,“而是你想不想和他分開。”
想不想分開?這是一道燕殊在對伍執說出離婚時,都不敢刻意去想的問題。
燕殊的眼睫輕顫幾下,本還翹起的嘴角,像掛了秤砣般,怎麽也維持不住。
他不是生氣,只是有一些無可奈何,不愧是親哥,怎麽總是一下就能找準自己的痛點呢。
他確實不敢質問自己,到底想不想接受分開這個結果。
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個問題唯二的兩個答案,無論哪個,都會讓自己尷尬與難堪。
在得知了所有真相,怎麽好意思厚著臉皮,說自己“不想分開”呢?
然而,又真的“想分開”嗎?
那只見證過他為伍執傻傻練習表情的布語草,還被妥帖地養在病房窗台的小水箱裡。
伍執來的那天,燕殊把窗簾拉好,掩藏起小水箱,很冷靜地說出了,“我們離婚吧。”
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句練了很久的“我不再喜歡你了”,卻是無論如何也沒能,瀟灑地說出來。
卑微的喜歡,可憐又可恨。
這種奇怪的情緒,飄渺無形,抓不住又滅不淨,它不被精算,只能感知,不可遏止,隻可掩飾。
除了把那些沒人想聽到的心思,努力藏好,小心不被發現地繼續往前走,還能怎麽辦呢?
第53章 小花匠說他不想種花了
現在哥哥來問自己想不想分開,燕殊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他不想欺騙哥哥,但也不想讓哥哥察覺到那些隱秘的心緒,他怕哥哥...會看不起自己。
可偏偏哥哥這人一貫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燕殊隻好打起精神,試圖用裝傻充愣的戰術,蒙混過關。
他用盡量輕快的語氣回:“什麽想不想的,既然過去,就不重要了,哥你放心,我都已經放下了。”
見燕烈凝眉,又要開口,燕殊立馬補充:“糾結過去,可不是哥你的風格哦。”
他覺得,自己表達不想再往下深談的方式,不算隱晦,哥哥肯定能明白。
可誰知,哥哥這回卻沒給他保有什麽情面。
燕烈嘴角抿得死緊,眼眸沉鬱地問:“連坦然回答這個問題都做不到,你所謂的過去,真的過去了嗎?”
“我...”
“掩飾和逃避,並不代表放下,恰恰相反,那代表你的內心還很在意。”
“我...我沒有...”燕殊辯解的聲音細若蚊聲。
“沒有”,燕烈重複著他的話,“小殊,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沒有。”
燕烈起身,走向角落的書桌,打開抽屜,把上面那些雜志挪開,拿出了那本老舊的日記本,那裡面曾夾著一個青年的照片,此時,沒有照片了,但上面卻有明顯剛被翻閱過的折痕。
“你就是這樣,自欺欺人的嗎?”燕烈像在談判場上,氣勢咄咄逼人,“躲在這裡偷偷緬懷,暗自神傷,這就是你的放下嗎?”
攥緊被角的手微微顫抖,燕殊第一次對哥哥敏銳的洞察力產生了不滿,他就只是忍不住,看了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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