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真的有這個必要嗎?”
“已經都安排好了。”
燕烈的態度有些奇怪,他雖一貫強硬,可每次都能用一堆道理讓燕殊心服口服,然而這次,卻說不出什麽像樣的理由。
外面的安保團跟他回谷雨星就好了,為什麽要跑星域對角的霜降星去呢?而且自己和顧伯伯也好久都沒見了,並不算十分親厚。
可燕烈畢竟還是那個會拿捏人的哥哥,憑幾句話看透了燕殊的小心思,於是反客為主,“這麽悶悶不樂空等著他來,不如趁去療養的時候,好好想想,你對他的感情屬不屬於一種吊橋效應。”
這個他指誰,兩人心知肚明。
“哥,你知道不是的。”燕殊心平氣和地答,臉色卻有些窘迫。
見燕殊這麽堅定,燕烈沒再堅持,好像剛才也不過隨口一問,“明晚出發,我和你一起去,正好那邊有點生意。”
把時間定好了,燕殊以為他哥會像以往每次一樣,公事公辦拍拍屁股走人。
可這次他哥卻一反常態走上前來,摸了摸他的頭:“真想等他…在哪裡都可以等。”
燕烈突然放軟了語氣,這讓燕殊更摸不到頭腦,要知道,每次提到伍執,他哥都是針鋒相對的,恨不能自己和他老死不相往來。
怎麽態度突然轉變了?
不過,這應該是向好的方向在轉變,燕殊沒再說什麽,去散散心也好,是該放松一下。
*
顧家與燕家是世交,顧伯伯顧旻湯和燕父也是很好的朋友,兩人讀大學的時候是同班同學,巧合的是,他的長子顧普寧,和燕烈也是大學的同班同學。
顧家一直做的是出版社的生意,以前在A區也是顯赫的家族,比起普通商賈多了份書香氣息,到了顧旻湯這代,更是遠離世俗搬到了離首都星最遠的霜降星定居,頗有些遺世獨立的意味。
燕烈畢業以後就繼承了家業,一直像台精密的機器獨自運轉,除了肖泓,就沒見他真和誰關系親近過。然而他和顧普寧卻一直保持聯系,每隔一段時間,也都會到霜降星小住一下,去看望顧旻湯。
燕殊也是認識顧普寧的,那時候顧家還有產業在A區,顧普寧經常來家裡找哥哥玩,燕殊對他的印象挺好的,翩翩君子溫文爾雅,總是淺笑著叫他小殊弟弟,那時燕殊的鈍感症還很嚴重,面癱得厲害,做不出反應,顯得很不禮貌,但這位顧哥哥不僅不生氣,還會捏捏他的臉,對他說都會好起來的。
後來大一點,燕殊讀美院的時候,有一段時間,燕烈總帶顧普寧一起來找他吃飯,那時候顧普寧會給燕殊講一些行業內部的有趣之事,燕殊覺得受益匪淺。
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顧普寧就從他們的生活中突然消失了,算起來,兩三年沒有聯系了。
這次再見到,顧普寧比印象中要消瘦一些,但人依舊精神,還是那般言笑晏晏,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燕烈雖然也住在這裡,但一直不見蹤影,顧普寧極盡地主之誼,天天陪著燕殊,在他的帶動下,燕殊都沒了寄住在別人家的那種拘謹感,一切都很恰如其分,輕松自在。
和顧普寧聊過,燕殊才知道,原來這兩年沒見著他,是因為他也生了腺體相關的病。顧普寧是alpha,做了腺體手術,恢復的比別人更慢,所以這兩年一直在家修身養性。
兩人經歷和興趣相同,又都是溫和的人,相處起來自然融洽,幾年不見的陌生感很快消餌了。
顧普寧比燕烈還像個哥哥,他很會給燕殊找一些樂子,會帶他轉轉周圍的景點,還會陪他畫畫,顧普寧的繪畫功底不錯,也樂於被燕殊教導,幾天下來已經小有成果,為了感謝燕老師的教導,顧普寧還說要帶燕殊去個地方,燕殊肯定很喜歡。
燕殊躺在床上時終端響了,看著屏幕上名為“顧哥”的備注發來一句“明天十點,花園匯合,晚安。”
傍晚燕烈回來時,和顧家人一起吃了飯,他說感謝這段期間顧家人的照顧,明天晚上就帶燕殊回首都星,悠閑的小住被宣布結束了。
顧普寧可能是想趕在自己離開前回饋他,燕殊笑笑,回了一句,“好的,晚安。”
哥哥定下的這次行程,好像要比想象中要好一些,托顧普寧的福,燕殊每天都有好多事情可做,幾乎沒什麽時間去憂慮伍執的事了。
只是偶爾到了晚上,還是會有些難挨。
夜深人靜,喧囂落幕,孤獨的傷感就會如煙如霧,順著細小的毛孔,鑽入每一條神經。
因著一個人而猶疑彷徨,思念與失落混合。
這是一種很熟悉,嘗過很多遍的滋味,在四年前,在一年前。
那個說著會站在他這邊,他有需要就會在的alpha,如今在哪裡呢?他過的好嗎?為什麽回到A區也不給自己打個電話呢?
燕殊有點氣,氣自己的愛情為什麽總不能一帆風順,明明他要求的不多,老天已經剝奪了他健康的身體,卻又不給他一個完滿順遂的愛情。
可再一想,他又不氣了,這怪老天做什麽呢,要怪也怪自己不知變通,非要可著同一個人喜歡。
智者不入愛河,冤種重蹈覆轍。
燕殊想起今天在顧普寧那裡聽來的段子,突然間輕輕笑出來,他把終端再次點開,對著那個森林的頭像默默地想,你都害我成了冤種了,怎麽還好意思不出現呢?幸好我大度,不然肯定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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