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君寰沒有偏頭看他，聲音低沉道：“蔣勁誠，你現在最好別惹我。” 說著他轉轉手腕，居高臨下地看著許易，掏出錢包，“說吧，醫藥費要多少。”

　　“怎麽，穆少爺惱羞成怒了？” 許易破罐子破摔，隨手抹了下臉上的血，他一向自尊心很強，此刻被穆君寰拿錢羞辱也無動於衷，隻死死盯著蔣勁誠，聲音沙啞，“阿誠，這就是你選的人？”

　　“你們又能走多遠？” 許易看著蔣勁誠惶恐又受傷的神情，終於意識到自己說的話，首先傷到的是蔣勁誠。他期期艾艾地伸手去拽蔣勁誠的褲腿，認真懺悔，“阿誠，你原諒我好嗎，我沒有出軌，真的沒有，你不喜歡的，我都會改的。”

　　“我們還有好多想去的地方沒有去，你以前說過的，你去青海，去雲南，去山東，去全國各地跑長途送貨，一直在路上，卻從來沒有在哪裡玩過，你說過的，以後我們有了錢，我們就一起去，你怎麽能就這麽放棄我，怎麽能說話不算話！” 許易帶著哭腔，聽得人難受。蔣勁誠隻覺得腦子一團糟，他搖搖頭，說不出話來。

　　明明不是他放棄的，明明不是他，為什麽是他說話不算話。

　　穆君寰冷漠地聽著許易說話，把錢包裡的現金都抽了出來，扔在地上，轉身就走。

　　蔣勁誠站在一邊渾身發冷，其實穆少爺動手的那一刻，他就好像感知不到周遭的聲音了，真的好想消失啊。他受到的惡意很多了，也不是因為自己被貶低而難過。他只是覺得不該拖穆少爺下水，他不想看穆少爺這樣一個驕傲的、完美的人，因為他被嘲笑，因為他在這破舊的小區跟人大打出手。

　　穆少爺跟他站在一起，真的太掉價了。蔣勁誠站在原地沒有動，對著穆君寰的背影小聲道歉，“對不起，穆少爺，對不起。”

　　“蔣勁誠，你在為什麽道歉。” 穆君寰背對著蔣勁誠，停了下來。孰輕孰重，孰親孰遠，蔣勁誠分得很清楚了不是嗎。許易冒犯了他，蔣勁誠替許易向他道歉。他打了許易，蔣勁誠怎麽沒有替他向許易道歉呢？

　　“你是在替你的前男友對我道歉嗎？”

　　第16章 笨蛋小蔣真可愛

　　為什麽道歉？蔣勁誠經常道歉，卻從來沒人問他為什麽道歉，只要他態度誠懇地認了錯，擔了責，背了鍋，沒有人高興再跟他計較，再跟他掰扯條理。

　　他為什麽道歉？蔣勁誠說不出來，他好像失去了渾身的力氣，隻覺得疲憊不堪。他確實是個沒人要的、廉價的東西。太不配了，太刺眼了，蔣勁誠默默走上前，伸手去摘穆君寰手腕上的運動手環。

　　穆君寰一直在等蔣勁誠回他，他以為蔣勁誠是來牽他的手，誰知道等來的是蔣勁誠要收回送出去的禮物。他冷著臉看蔣勁誠低頭垂眼，一言不發扯著他手腕上的塑料邊帶。蔣勁誠扯了半天沒有扯下來，臉色很不好，感覺快要哭出來了。穆君寰短促地笑了一聲，自己伸手一把解開手環，扔到了蔣勁誠懷裡。

　　“還你。” 穆君寰心裡發疼，臉上卻一派輕松。他不想蔣勁誠被欺負，他想把蔣勁誠撿回去好好養著，好好寵著，但是如果蔣勁誠非要跟許易再續前緣，他也不會伸手去管別人的愛恨情仇，他還沒低賤到這種程度。

　　“穆少爺，我會給你買個更好的，對不起，送你這麽廉價的東西。” 蔣勁誠捏著手裡的運動手環，再次道歉，他做錯了，從一開始就做錯了。

　　“你在為這個道歉？” 穆君寰終於回過頭，“更好的，隻給我買嗎？” 他終於重新感到了愉悅。

　　“嗯。” 蔣勁誠點頭，很快他的耳垂又被揪住了，穆君寰將他的頭托了起來，嘴角翹起，“不會還是別人不要的吧。我戴的手表都很貴的，你也給我買嗎？”

　　“我會，會好好賺錢的。” 蔣勁誠結結巴巴地承諾。

　　許易已經爬了起來，他理了理衣服，站在一邊，死死盯著蔣勁誠，沒有插話。今天天冷風大，枯葉被卷起來，飛得到處都是。周末的小區樓後，罕見地沒什麽小孩下來跑鬧。

　　蔣勁誠的眼睛看久了好像有什麽魔力，穆君寰前一秒還氣得在心裡發誓，再也不管蔣勁誠的死活，下一秒看著蔣勁誠的眼睛，就怎麽也生不起氣來。他伸手暖著蔣勁誠被風吹紅的臉，不知道自己跟這個笨蛋計較個什麽勁兒。蔣勁誠是個什麽樣的人，他一開始就知道的，但還是時常會發現蔣勁誠新的笨蛋之處，也是可愛之處。

　　“我不要，我就要這個。” 穆君寰搶回了他的手環，自顧自地戴在手腕上。他皮膚白，手腕上的青筋明顯，養尊處優的手伸出來，漂亮得晃眼。蔣勁誠臉頓時紅了，他不明白都這樣了，穆少爺為什麽還要戴這個廉價的手環。

　　“我就要這個。” 穆君寰又對著蔣勁誠重複了一遍，說的是物，也是人。一旁的許易早就面如死灰，他沒忍住出聲，“阿誠，我…”

　　“既然不要了，就別惦記了。對吧，許先生。” 穆君寰打斷了許易，又說：“你不要，不能說不好，只能說是你要不起。”

　　穆君寰重新得意起來，他頭也沒回，拉著蔣勁誠往車上走。他不想再跟許易糾纏了，蔣勁誠凍得直發抖，不該在外面折騰這些的。蔣勁誠冬天居然就這一件破棉襖，穆君寰打算晚飯前帶人去買幾套冬裝。

　　蔣勁誠被塞到車裡，呆呆愣愣地看著穆少爺的側臉，沒有明白。他好像聽懂了，但沒有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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