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李天霽被他這副狡辯的樣子逗樂,抽了紙給他擦嘴。
余臣琰低頭看到紙巾上的紅油和孜然,頓時臉熱。
電燈泡爾爾如蝗蟲過境,趁李天霽沉迷美色,掃蕩了燒烤,然後默默逃離現場。
等到李天霽從美色之中回過神來,餐桌上只剩下空空如也的塑料袋和包裝盒。
“woc,這小子,吃這麽快。”
李天霽鬱悶地笑了一聲,拍拍額頭,隨即壞笑一聲,直接將身邊的余臣琰撈到了懷裡,對著他被燒烤辣紅的嘴唇就是一口,“沒有燒烤吃了,我就吃一吃我的小辣魚。”
柔軟的嘴唇混著燒烤的辣,像是一顆頂著紅色辣椒面的小果凍,吃起來矛盾感和舒適感交錯著,刺激且熾熱。
余臣琰被他說得臉紅,但也沉溺在這樣的溫存之中,任由他輕薄自己。
兩人回到房間,自然而然是做了一些親密的事情,完事之後,兩人相擁在一起,余臣琰才說了今天的進程。
“有頭緒了,對方可能是在忙活自己的事情,但是他的事情很有可能和我們有利益衝突,為了不讓我們插手,才放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帳本出來。”
“嘶,能讓這個帳本以這種奇怪的方式到達你的手裡,對方一定不簡單。”
余臣琰沉默地伸手揉了揉李天霽的胸,很有彈性,很解壓,“嗯......是這樣的,具體是誰,我不確定,靜觀其變吧,對方沒有惡意,只是不想我們隨意插手。”
李天霽閉著眼睛,有些犯困,但是腦子很清醒,自動搜索這最近的事件,倒是沒有什麽和他們劇烈相關的。
“我們最近已經很低調了,還能有什麽事情會影響到別人?”
“可能還是跟當年的事情有關吧,對方拿不準我們會不會行動,才會放出這個帳本讓我們摸瞎。”
李天霽歎息一聲,揉了揉余臣琰的腦袋,無奈地說:“我是真的不喜歡這種算計來算計去的事情,多費神啊。”
說罷,還偷偷抬眼看了余臣琰一眼,生怕自己又惹惱這個愛鬧別扭的人。
“確實,我也厭倦呐,可是時局啊,總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就連余臣琰這樣洞察是非的人,也會有難以預料的事情,就更別提李天霽這樣粗枝大葉的普通人了。
兩人說著說著就都睡著了,李天霽將余臣琰緊緊抱在懷裡,呼吸著余臣琰身上沐浴露的香味,睡得很熟。
卻做了一個不怎麽美好的夢。
“你答應我不走的......”
李天霽覺得很奇怪,他以第三人稱的視角站在滿天飛雪的荒原之上,什麽都感受不到,卻聽到了一句悲戚到了極點的聲音。
他知道這是余臣琰的聲音,他著急地轉過身,大雪迷了眼,冷風傷了臉,他一抬手,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落下了淚珠,被凍結在了臉上。
冰冷、刺痛、混著血。
李天霽走了很久,終於看見了一個倒在雪地裡的人,他蜷縮著,長發散落,發冠沉沉地落進了柔軟的雪裡,一身白衣被鮮豔的血液浸透,身上有著一道有一道燒焦的雷擊痕跡。
“為什麽要奪走他們......”
“為什麽都要離開我......”
地上的人蜷縮著,雙手抱著膝蓋,狼狽的縮在雪地裡,鮮豔的血還在淌,幾乎將四周的白雪,都染得紅黑。
“余臣琰!”
李天霽下意識要去擁抱他,卻跪倒在地,雙手直直穿過了他的身體,無法觸碰,無法安慰,只能更近距離地看到余臣琰的顫抖、恨意、痛苦。
“我什麽都留不住......”
雙手深深地沒入發裡,李天霽在漫天風霜裡,看見了余臣琰手背上的那一塊殷紅的印記。
九尾狐的九條尾巴時明時暗,最後一點點褪色,只剩下一條。
像是散盡了所有的修為,退化為了最初的一隻小狐狸。
李天霽清醒卻又麻木,他無知覺地流淚,他無知覺地感覺心痛,卻什麽也無法做到,甚至連悲傷都是裝在磨砂瓶子裡。
他想要擁抱他,卻觸碰到了虛無。
他想要親親他,卻感受到了徹骨的寒冷。
他想要拭去他滿臉冰霜,卻發現自己也是一尊雪人。
他擔心他這樣寒冷、這樣冷漠的人,給的擁抱都是帶著冰刺。
李天霽猛然覺得不對,他不寒冷,他也不冷漠,他對待余臣琰一向是熾熱和熱情,將自己柔軟的肚皮翻給這個沒有安全感的臭小子。
怎麽會覺得自己寒冷?冷漠?
恍然大悟的一瞬間,夢裡的一切都消失了。
沒有了蜷縮在地的余臣琰,沒有了漫天飛雪,只剩下一片茫然的空空如也。
李天霽無措地看著無邊無際的白,一轉過身,卻看到了一面鏡子。
巨大的落地鏡,邊框是古老的花紋樣式,鏡面模糊至極,李天霽不受控制地走近了那面鏡子。
鏡子裡的一切也隨著他的靠近,越來越清晰。
李天霽看到了鶴發垂落在地的自己,頭上還有一對晶瑩剔透,漂亮至極的鹿角。
“霽哥!李天霽!醒醒!”
夢境裡白開始透著黑,鏡面猛然破碎,將鏡子裡的自己變得扭曲起來,最後一片一片掉落在地,摔得粉碎的同時,被一陣寒風卷向天邊,每一塊碎片都映照出他驚詫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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