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做盡天下情人、愛人之間該做的事,甚至還有個孩子,心裡卻隔著千山萬水,將彼此罩在安全界限之外。
沈靖西垂眸看著懷裡的林蕎,感受到他渾身緊繃,緩了緩,還是輕輕放開他:“輕松點,只是一個吻…唔……”下一秒,他被林蕎狠狠地抱著吻住。
林蕎像是想覆蓋掉剛剛那個讓他不安的吻,用力地、毫無章法地,像隻被侵略領地的獅子發泄他的憤怒,又像隻被碰了敏感禁地的老虎蠻橫地打擊報復。
沈靖西有些哭笑不得,又招架不住,隻得伸手抱著他以防他摔倒,任君采擷,無條件配合被他惹怒後的林蕎。
兩人擁吻著出了電梯,林蕎吻著吻著,血液上湧,感覺到身體裡不斷翻湧的癮,知道自己惹出事兒來了,於是狠狠地瞪了眼肇事者沈靖西,又狠狠地照著他不老實的薄唇咬了一口,非咬得口腔裡有了鐵鏽味,才心性通暢。
他慵懶地伸手往沈靖西高大的身體上一掛,徹底軟得沒了骨頭,半是嗔怒,半帶點兒癮上來後的軟綿無力:“抱我過去。”
動作足夠勾人,語氣卻冷得很。
像是在和自己剛剛隨便亂動的心較勁。
沈靖西察覺到自己惹他生氣了,心下沉了沉,還是伸出手來直接將人箍住腰往上一提,讓他纏在自己身上,順勢就抱了起來。
林蕎的身形頎長高挑,長腿長手的,好在不算重,這個動作還算輕松。
沈靖西看他渾身懶洋洋的,觸碰到的皮膚已經開始發熱,眸子更暗了些,將人抱進小黑屋裡。
趁著林蕎還算清醒,沈靖西沉著聲音試探:“林蕎,你在氣什麽?”
“氣我吻動了你的心是嗎?”
乍然聽到沈靖西將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話,林蕎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抗拒得往後一退,直接跌落到了床上,沈靖西下意識伸手要扶住他,然而林蕎躲得更快。
沈靖西手一頓,剛要收回,下一秒卻直接拉住林蕎的手將人一把拽了回來,摟回在懷裡,不容抗拒地緊緊抱著,低聲在他耳畔問:“林蕎,你其實比誰都不願意我碰你是嗎?”
林蕎乍然被他緊緊抱住,還沒來得及掙扎出來,聽到這句話,再次僵住,一動不動。
沈靖西又接著說:“覺得這種癮的身體很低賤、肮髒是嗎?”
“你——”林蕎捏緊手屈辱地通紅著眼睛憤怒地想要推開他,“沈靖西!你他媽給我閉嘴!”
沈靖西當即一把攥住林蕎的手腕,不容他躲閃地沉沉看著他的目光:“林蕎,你只有我,而我也只有你。我們誰也不比誰高貴,更誰也不比誰低賤。”
林蕎一怔,他的眼睛緊緊盯著沈靖西那雙淡然的,洞察一切卻又從來不將任何東西真正放在眼裡的眼眸,沉靜而乾淨,不像他,見識過太多的汙濁。
他緊緊咬著唇,梗著凸出青筋的脖子,雙眼通紅,他恨透了沈靖西的淡然處之,對比之下他就像個傻逼。一個抗爭這些虛無縹緲的情緒的傻逼。
沈靖西深思複雜地伸手輕輕撫去林蕎眼眶裡溢出來的眼淚,低頭輕輕吻了吻他的眼角:“林蕎,別忍著,想要什麽就告訴我,我都給你。”
林蕎感覺淚水“嘩”地從眼眶裡流出來,他感覺自己真他媽的太矯情了,明明他已經足夠幸運。
他聽到沈靖西的這句話就知道了,沈靖西再一次把他看得透透的,他知道他害怕什麽,他想要什麽又不想要什麽,他虛無縹緲可笑至極的自尊心一直都在作祟。
他忽而笑了笑了,咬緊牙關,抬起頭,用一種近乎執拗的,閃得動人心魄的眼神直直地盯著沈靖西,半晌,他倏然間就勾唇笑了笑,一如當初,面對沈靖西單刀直入地給他兩個選擇時的從容灑脫,他也睥睨所有毫不在乎地回之以嘲諷一笑地反問:“你覺得我會想要什麽?”
“沈靖西,我不要我要,我要你自己給。”
林蕎說這句話時,幾乎是有種孤注一擲的偏執,在他俊麗冷豔的面龐上有種出奇的美。
沈靖西看得心神震蕩,一瞬間沉溺其中,再也不能像六年前那樣輕而易舉地清醒過來。
他表面平靜,心底卻掀起從未有過的驚濤駭浪,他沉默了半晌,又不得不承認,哪怕他再怎麽提早發現自己對林蕎的端倪,反覆調試,試圖平穩地控制失衡,甚至卑鄙地先發製人,他依舊遇到了百年難見的空難——林蕎他寧願魚死網破,也拒絕先他一步將罩在兩人之間的界限先行打開。
他沈靖西,自詡對人心看得再透徹,掌控得再精準,遇到林蕎,也不得不低頭準備迫降。
可他不知道林蕎的心裡有沒有給他留一個停機坪。
而林蕎的想法非常簡單直接:狡猾的男人別想逼著我先愛你,想要我的愛,你自己先給我。
他們認識六年,是親人,是密友,唯獨沒有成為真正的愛人。
他們相處起來看似老夫老妻,卻從來沒有過相愛和熱戀。
他們友達以上,愛人未滿。
兩個聰明人在彼此之間給自己糊了一層薄如蟬翼的窗戶紙。
隔著窗戶紙,總是設想著最差的情況。
“他不可能會愛上我。”
“他只是把我當作解藥。”
“他不過是好心幫我……”
“別犯傻了現在不就挺好,先動心可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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