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一點,楚曜始終在自我開解。
他選擇坦然應對,其實也是放過自己。
兩人下了車,楚曜深呼吸一口氣,去後備箱那兒拿出禮盒。
“我來拎著吧。”靳知寒接過去,似乎是看出楚曜的心裡在想什麽,莫名說了句,“做好自己該做的,其他不要想太多。”
“好。”楚曜答應下來,和他一起上樓。
出乎意料的,按響門鈴後,來給楚曜開門的中年男人坐著輪椅,右腿打著石膏,面色看起來也很差。
楚曜怎麽也想不到他爸會以這副形象出現在他面前,一時間都愣住了。
“你腿骨折了?”他下意識問。
“從高處摔下去了。”楚明輝看了眼靳知寒,尷尬笑著點頭。
他其實是很忌憚他的,曾經靳知寒背著楚曜警告過他,讓他不要再惹事生非,哪怕楚曜嫁給了他,靳家也只會幫他那一次,絕不會有第二次。
不過話說回來,靳知寒能和楚曜順利結婚,也多虧了楚明輝闖的禍。
那時,楚曜在一次商業活動中碰巧撞見了暈倒的靳老爺子,將他送往醫院,還為靳老爺子輸了血,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可惜結果並不好,靳老爺子被查出長了腦瘤,以他八十多歲的高齡,自然是沒法承受開顱手術那麽巨大的風險,只能保守治療。
對於楚曜,靳老爺子分外得喜愛,吆喝著說要認他當乾孫子。
而楚曜也隔三差五地跑到醫院探望他,陪他聊天,為他帶好吃的。
這是靳知寒拜托他的,他說爺爺存活的日子已經不多了,如果他有空的話,希望能多來陪陪他,因為他每次來,爺爺都會特別高興。
楚曜陪靳老爺子度過了人生最後一段時光,在他預感自己要撒手人寰之際,他說自己最放心不下的還是靳知寒,他已經到了該成家的年紀,卻還總是忙公務,如果可以,他希望看到他們兩個人在一起。
當時,楚曜以為靳老爺子是在說笑,沒想到隔天靳知寒居然向他求了婚,他說他認為他是最合適的結婚對象,不想讓爺爺帶著遺憾離開,同時他也需要有個結婚對象讓自己盡快穩定下來。
楚曜是從沒想過結婚這回事的,他一直想當的都是不婚主義者,靳知寒向他求婚,說可以隱婚,之後的生活互不打擾,五年之後覺得不舒服直接離婚,他聽了居然會覺得心動。
既能體驗一下婚姻生活,還能有試錯的機會,並且他的生活並不會被限制自由,何樂而不為呢?
當然,楚曜並沒有立即做決定,他說他需要一段時間考慮。
巧的是,沒過幾天,他接到他爸打來的電話,他說自己欠了賭債被莊家追殺,不還錢的話要剁他的手,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將姥姥的老宅子給抵了出去。
楚曜嘗試過和莊家那方交涉,說他願意還錢,沒想到對方變本加厲,幾天之內金錢數額滾了幾十倍,並且表示不會歸還姥姥的宅子,說那只是利息。
姥姥的舊宅對楚曜來說至關重要。
無奈之下,楚曜只能將這件事情拜托給了靳知寒,卻不想他僅用半天不到的時間就搞定了,輕輕松松幫他把宅子拿了回來。
也就是在那一天,楚曜堅定了信念,也起了私心。
他在娛樂圈這種潛規則橫行的地方,需要一個靠山,而靳知寒會是最好的選擇。
沒有人不想往上爬,特別是楚曜這種在底層待煩的人,他不會讓靳知寒幫他什麽,但只要和他結了婚,他就會有底氣。
可以說,楚曜同靳知寒結婚其實並非一時衝動,他也是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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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楚明輝安排好看護之後,楚曜和靳知寒就離開了,他和父親一如往常,還是沒什麽好聊的,兩人說的話甚至還不如靳知寒和他聊的多。
從家裡離開,楚曜接著導航去了他高中的母校,這個點分外熱鬧。
那三年,是他人生中最拚命的一段時光,因為他想讓自己徹底擺脫現狀,所以沒日沒夜地學習,隻想考進一個好大學,出人頭地。
如今過得如此優越的生活,是楚曜曾經不敢奢望的,他哪裡敢設想自己成為一個大明星。
高中校門外的許多小吃鋪子都開著門,那縷看不見的風把店裡的香氣從窗戶帶出來,鑽進楚曜的鼻子裡。
大片香樟樹植於街道兩側,寬大的綠葉簇簇麻麻地壓下來。
校門口的街道本來也不寬闊,被橫穿亂岔的車輛一鬧,擁擠得走不動道,街道上的行人腳步並不匆忙,彼此都是舊相識,能隱約聽見他們相互問好的聲音。
聽著熟悉的鄉音,望著熟悉的街景,楚曜的內心忽然有幾分茫然。
他突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如此抵觸這裡,如今想來,難道不是環境逼得他造就成今日的自己嗎?
在高中母校門前的那條街走了一遭,後來,楚曜和靳知寒去了姥姥的小木屋。
黃昏的地平線隔斷了城市與鄉村,小木屋背靠青山,遠遠望去,家家戶戶飄出了炊煙,人間煙火氣十足。
這房子自然是很破了,楚曜推開門,滿眼荒涼與破落,他試圖尋找姥姥存在過的痕跡,卻發現腦海之中的記憶已經很淡很淡了。
“如果不是你,這間房子現在都不知道屬於誰了。”楚曜感激地看了眼靳知寒,問他:“其實你猜到了吧?我那個時候是因為你幫了我,我才會同意和你結婚,我是不是特現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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