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鍾後,電梯門開,周往箭步走出電梯間,在走廊上碰到正等著自己的郭尚。
“吳方泊呢?”周往一邊往辦公室的方向走一邊開口問。
“吳隊已經去審問室了,他說你到了就直接帶你去隔壁監控室……還有,這是經紀人的基本資料,吳隊交代我要給你一份。”郭尚一邊與周往並排往前走,一邊遞過幾頁個人信息資料。
“陸俊宸失蹤之前,最後一個聯系的人就是他。”郭尚又補充道。
周往邊走邊低頭,然後皺眉翻看了幾眼手上的文件,上面的文字並不是很多,他掃視幾秒便把有用的信息全都篩選記下了。
他重新將資料隨手合上,郭尚替他推開了審訊室旁邊監控室的門,周往先一步走了進去。
監控室裡尤為安靜,吳方泊的聲音從監聽設備裡傳出來,錄像設備正同步記錄著審問室裡的每分每秒。
周往坐在監控室辦公桌前的轉椅上,側過身子翹起二郎腿,面對著那面玻璃落地窗。審訊室裡情況一覽無余,吳方泊的聲音透過監聽器傳進監控室裡。
他雙手環抱,左手的指尖輕輕敲擊著右臂,仿佛他才是那個運籌帷幄的人。
此刻坐在吳方泊對面的男人名叫馮青,是陸俊宸的經紀人,自陸俊宸出道以來,他的所有工作乃至生活,都歸由馮青打理。就目前看,這個馮青是最了解陸俊宸一舉一動的人。
吳方泊沒急著開口,從文件夾裡抽出一張空白的筆錄紙張,轉動幾圈手上的圓珠筆,最後哢噠一聲按下筆尾,低頭往筆錄上簽下自己的大名。
馮青顯得格外緊張,他滿頭冒著虛汗,不停搓動著手指。
“魚場那具屍體……真的確定是陸俊宸了嗎?”終於他顫顫巍巍開口問吳方泊。
“如果沒確定是他,我就不會讓人把你找來了。”吳方泊啞言回答。
“完了完了完了……”馮青崩潰地抱頭,聲音裡開始帶著哭腔:“他身上還有這麽多沒有到期的合同,這下我得賠多少……”
吳方泊猛一下抬起了眼,灼人的目光極富有壓迫感,立馬讓馮青閉了嘴。
“我還以為你是在為了陸俊宸的死而難過,沒想到你們真就只是合作關系。”吳方泊冷笑了一聲,將最後這四個字加重了語氣。
陸俊宸突然被害身亡,他的經紀人卻滿腦子都是自己要賠多少違約金。這種單只靠利益維持的關系,真是讓人覺得可笑又可憐。
“我沒想到他會……他真的會……”馮青臉色煞白,低著頭渾身發抖。
“他真的會?”吳方泊皺緊眉頭,“你為什麽要這麽說。”
馮青能說出這句話,就意味著——他對陸俊宸的死早有預感。
“你知道他會死?”吳方泊脫口而出。
“沒有沒有沒有!”馮青立馬慌忙搖頭,“我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預……預知他的死呢?”他害怕得口齒不清,趕忙對吳方泊解釋。
“他和我失聯了很久,我這些天心裡一直不安,沒想到他真的出事了。”
“陸俊宸是什麽時候失蹤的?”吳方泊接著馮青的回答問道。
“他和我失去聯系,是在大概二十天之前。”馮青打了一個冷顫,趕緊接過了話。
“二十天?”吳方泊撐了撐眼睛。
陸俊宸的屍體被發現時,田澄判斷死者已經死亡了十天以上,不過由於屍體腐壞破損嚴重,陸俊宸的具體死亡時間難以被準確敲定。如果他在二十天之前就與經紀人失去的聯系,這個證詞就可以作為法醫最終確定陸俊宸死亡時間的重要依據。
第34章 烏合(三十四)
“果然是移屍。”坐在監控室裡的周往忽然歎了一句話。
移屍,這瘮人的兩個字毫無預兆地就從周往嘴裡蹦了出來,讓身邊的郭尚猝不及防狠打了個冷顫,支支吾吾老半天也接不上話。
“陸俊宸死了二十天,在海水裡泡了兩天,這兩者相差十八天時間。而就在這十八天時間裡,凶手把陸俊宸的屍體藏了起來。”周往沒看郭尚,而是歪著頭,注視著玻璃落地窗那頭敞亮的審問室,繼續開口自語。
“現在最關鍵的,是要知道這十八天陸俊宸到底被藏在哪裡去了,然後以藏屍地為中心,進行凶手藏匿地點的地毯式搜索。我們得等一個突破口……”說罷他微微傾斜了身體,換了一個方向翹起二郎腿。
周往仿佛隔絕一切,任憑身邊的警員對他的推理投來詫異的目光,或者對他在監控室裡這般“反客為主”的行為小聲討論。
他只顧用灼灼的目光穿透玻璃看向吳方泊,期待審問中蹦出個關鍵信息來。
審問室裡,吳方泊對馮青的問話仍舊繼續,證人顫抖的聲音不斷通過監聽器傳來,回響在沉悶的房間裡,讓聽著這證詞的人,都跟著忍不住心慌。
“你就這麽不喜歡他,以至於他失蹤了二十天,你都不當回事。”吳方泊看著低頭的馮青。
“就算你不喜歡他,也沒有義務保證他的人身安全,但你這明知失蹤卻不報警,是不是差點意思了啊?”他說。
“還是說……你其實知道更多內幕……”吳方泊將身子往前傾去,以一種極具壓迫感的姿態,繼續試探面前的男人。
“不是不是,這真不能怪我啊警官先生!”馮青很快就慌了,這種害怕是最真實的生理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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