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方泊緩步走到屍體旁邊,扯扯褲子蹲了下來。
受害者的後腦有明顯的傷痕,位置偏向腦乾,枕骨處有塌陷式變形。傷口深得翻出肉來,血液順著死者的脖子流向後背,已經凝結成一道暗紅。
他頭髮濕漉漉的,還混著後腦的血液,濃重的血腥味讓人直犯惡心。
除了後腦的撞擊傷,男人的屍體上再沒有其他的傷痕。沒有打鬥、沒有脅迫、也沒有掙扎,僅是面部痙攣的肌肉,讓他的模樣顯得惶恐又瘮人。
“看樣子這個男人是在洗澡完畢後不小心滑了一跤,後腦重重砸在了浴缸上,導致了他的顱內出血,進而引發急性休克。”吳方泊看著死者的死狀,心裡有了初步結論。
人的生命就是這樣脆弱,一個跌倒就可能產生一系列糟糕的連鎖反應,輕易就一命嗚呼。
吳方泊半蹲在地上,俊朗的臉上幾乎沒有表情,身後是哢嚓不停的快門聲。
他凝視著屍體,滿腹的專業知識在此刻觸動神經。
王思銘身上的紫紅色屍斑發展成了條塊狀,稍微按壓皮膚上浮腫的血塊,他的膚色便恢復原狀,但移去指尖,蠱毒般的深紫又如同螞蟻般爬了上來。
他的屍體是僵硬的,關節如同冰封般無法挪動。
“死者的死亡時間不超過十小時,推測昨天晚上十點。”沉默了一陣,吳方泊下了定論,轉頭對身邊的警員說道。
“去把別墅區昨晚案發時間前後兩小時的監控調出來,看看這房子附近有沒有什麽可疑的動靜。”
“明白。”警員得到了指令,便匆匆去照辦。
晚上十點只是吳方泊通過屍僵屍斑做的初步斷定,更具體的死亡時間,需要進一步解剖鑒定。
他重新轉過頭來,往王思銘的屍體湊得更近了一點,繼續仔細觀察死者後腦部的致命傷口。
一個鼎鼎有名的脫口秀演員居然洗澡把自己摔死了,這倒霉程度真是聞者震驚。
“嗯?這是......”這時吳方泊有了另他意想不到的發現,猛得愣住了。
他趕緊伸出手去,翻動起王思銘沾著血跡的頭髮,傷口在粘稠的血液之下,小心翼翼地用鑷子挑出一隻被壓得四分五裂的螞蟻屍體。
他心頭一緊:“這間浴室一定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這隻被壓扁的螞蟻屍體正位於死者的致命傷處,一定是死者的後腦砸向某處時,那地方恰好有一隻螞蟻,這樣螞蟻的屍體便貼在了死者血肉模糊的傷口處。
而螞蟻是一種畏水的生物,它絕不可能出現在浴室裡。
有人移動了屍體,造成王思銘洗澡時意外摔死的假象。
這是一場精明的謀殺!
吳方泊緩緩站了起來,他雙手環抱著,緩緩向浴室門外走去。
屍體上的屍斑沒有擴散異常,這說明屍體的移動早於屍斑的形成。這樣一來,第一案發現場只能是在這棟別墅裡,凶手才有可能在屍斑形成之前移動屍體。
當務之急,是找到王思銘被害的第一案發現場。
吳方泊緩緩走向了二樓的走廊,他沉思著,低頭往樓下的大客廳看去。
客廳的窗簾緊緊閉著,在死亡籠罩的凝固氣息中,大廳裡的發財樹盆栽生意盎然。
吳方泊倚著走廊的木欄杆,歪著腦袋,一言不發地注視這那綠綠蔥蔥植物,整個客廳,也就只有這地方有土有活物。
【原來螞蟻是來自那個地方。】吳方泊一拍欄杆恍然大悟,僅是一隻螞蟻,他看透了凶手移屍的伎倆。
“郭尚!”吳方泊叫了一名警員的名字。
“在!”一個年輕的警員利落地回答了他。
“下面那兩個大盆栽,用魯米諾試劑做一下血跡反應檢查。”吳方泊對郭尚說。
“好的!”郭尚立刻轉頭跑走了。
雖說他有些不解,但上級吩咐什麽他就麻利地照做就對了。
吳方泊緩步走向豪華別墅的客廳,這裡裝飾奢靡,所有的物品都被歸類擺放,打掃得一塵不染。
他的目光落於沙發前的玻璃桌,桌角的雜志按日期堆疊,茶具擺放成桌子正中,此外桌上還有一台筆記本電腦,歪歪斜斜躺在雜志旁邊。
很少人會直接把筆記本電腦放在茶幾上,何況王思銘家中的物品全都擺放得整整齊齊,他並不像是一個隨意的人。
“看樣子他生前應該還在使用筆記本電腦,只是忽然發生了什麽事打斷了他,電腦便被隨手放在了桌上。”吳方泊自語著,坐在了電腦前的沙發上。
他對這台電腦起了興趣,便一手打開了筆記本電腦。那電腦甚至沒把電源關掉,吳方泊用手指劃的劃控制面板,電腦屏幕便一下解了鎖。
“這年頭居然還有人連電腦密碼都不設?”吳方泊不免錯愕,“不過也好,省得我再拿去給技偵破譯密碼。”
他順勢瞥一眼電腦鍵盤,上面的按鍵被磨損得微微發白,王思銘是個大名鼎鼎的脫口秀演員,在電腦上瘋狂敲稿子是常有的事兒。
吳方泊接著打開文檔文件夾,卻發現文件夾裡是空蕩蕩的一片。
不可能!這情況根本不合理!
這台電腦的鍵盤明明磨損得要緊,可見王思銘經常用它來寫稿改稿。可是文件夾裡竟然連一篇文檔都沒有。
吳方泊扶了扶下巴,若有所思起來:“文檔都被刪了,是凶手乾的。”最後他得到一個意想不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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