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再一次眨眼,幻覺隕滅得一乾二淨,只剩下一塵不染的灰白色大理石地面。
周往掙扎著爬了起來,挨在床邊好一陣大喘氣。
“看來我得約心理醫生好好看看,再這麽下去我遲早會崩潰,如果我真有精神分裂症,就得趕緊扼殺掉這些錯誤的人格。”一堆破事快壓得周往喘不過氣,他深覺著巨大的心理負擔,快把自己逼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了。
周往滿額頭的虛汗,仰頭靠在床邊,顯得格外無力。
藥瓶上的指紋、冰箱底下的血跡、到現在莫名出現在床頭櫃的玻璃杯……最近這些詭異的種種,一遍又一遍刷新著周往對自己的認知。
“我會不會真在我不知情的時候,做過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他開始自問。
精神分裂症的患者永遠不會知道他的副人格都做過什麽,因為他們身體裡的主人格和副人格是不會見面的,這些人格是共用一個軀殼的獨立靈魂。
而正是這種未知,才顯得尤為可怕。
“如果真是如此,昨天晚上我去做了什麽?”周往冥思苦想了一陣。
“許海桐!”最後這個人的名字衝進了他的腦海裡。
罪犯下一個目標是許海桐,如果罪犯就是周往本人,那麽在昨晚這不受控的幾個小時裡,他極有可能已經下了毒手。
可是主副人格的記憶無法共通,現在的周往根本找不到這個通緝犯在哪,更無法確認許海桐是不是還活著。
“不行,我得趕緊找到許海桐。”周往憋了一口氣,劃開手機屏幕,在找到了吳方泊的電話。
手機那頭等待接聽的提示音僅僅響了幾聲,吳方泊便利落地接起這通電話。
吳方泊:“喂?”
“你這有沒有許海桐從逃亡到現在的詳細資料。”周往立刻問。
“有啊。”吳方泊回答,“我已經讓人去查他的下落了,不過能不能盡快出結果,還是未知數。”
“你幫我準備一份資料,我現在到去警局找你。”周往連忙開口。
電話那頭的吳方泊先是頓了頓,“你聽起來很著急?”
“廢話,你不著急?”周往回懟了回去。
“我們必須知道許海桐在哪裡,而且卻快越好,動作慢了就只能找到他的屍體。”周往說。
“我著急那是我的本分,你著急……就有點越俎代庖了啊?”吳方泊回答。
“你說我越誰的俎代誰的庖?”周往提高了音量,顯得頗為不滿。
“行行行我開玩笑的,我幫你把資料全都找出來,我們待會見。”吳方泊說。
最後吳方泊掛了電話,而周往也趕快驅車向警局而去。
等他到警局的時候,吳方泊已經準備好一切等著他了。
“這些都是你要的資料。”吳方泊拍了拍桌面上的文件,“還有些錄像文件在我電腦裡。”
周往點了點頭,伸手將資料拿到了面前,立刻往後翻看了幾頁。
“你胳膊怎麽了?”吳方泊忽然順口一說。
周往頓了頓,翻看資料的動作也跟著停了下來,接著他順勢低頭看向一吳方泊目光暼去的地方。
自己的小臂上有一塊發青,估計是剛剛從床上摔下來給摔的。
他只是這麽隨意伸手,吳方泊竟然能透過不小心撩起的袖口,敏銳地看到底下的傷痕。
周往愣了幾秒,沒及時開口回答。
“這是典型的碰撞傷,你這是撞哪了?”吳方泊緊接著問。
“我早上下床的時候,一個不小心一腳踏空給摔地上了。”周往抖了抖衣袖,輕咳一聲,最後故作嚴肅地回答。
吳方泊聽罷一下笑出了聲:“你都多大了?你睡覺不踏實還從床上滾下來?”
“能不能不要在意這些讓我尷尬的細節。”周往無奈扶額。
吳方泊笑著搖了搖頭。
“許海桐最後一次出現在警方的視野中,是今年二月份,嶸城市郊村的早市上。”吳方泊看著周往,把話題拉到了正事上。
“只是早上的集市人員複雜密集,加上市郊村警務力量不夠精銳,這家夥一下給跑沒影了。”
“從去年十一月開始,嶸城警方捕捉到他身影的次數變得非常頻繁。”周往一邊看著資料一邊說。
“從許海桐被通緝以來,他出現過八次,而從去年十一月到今年二月這短短四個月,他就疑似出現了六次。”
“可是他每次出現,都選擇在警力最薄弱的市郊地帶,而且他走動靈活,不會在同一個地方久待。所以我們一直沒能將他成功抓獲。”吳方泊無奈搖了搖頭。
“他能如此頻繁地出現在嶸城周邊,就說明這裡有什麽東西吸引著他,讓他不得不留下。”周往說。
“那倒未必,我想他留在嶸城,是因為嶸城警方在管轄市邊界采取了非常嚴密的防查措施,這就相當於把許海桐困在了一張大網裡,他根本沒辦法離開嶸城。”吳方泊說。
“你錯了。”周往直接否定了吳方泊的解釋。
“如果我是一個通緝犯,我恨不得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他倒好,居然到處溜達,甚至還逛到熱熱鬧鬧的早市去。”周往說。
“他這麽乾只有一個可能——這是帶有目的的活動,他必須要到處溜達,甚至不惜在監控下暴露自己。”他接著說。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