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邊眼珠子白一邊眼珠子紅,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什麽妖魔鬼怪陰陽眼。”吳方泊自我調侃了一句,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了眼藥水和隱形眼鏡盒,他得把隱形眼鏡重新調整調整。
他對著鏡子,開始熟練地摘下眼鏡,眼前的世界立馬變得模糊起來。接著他扭開眼藥水的蓋子,仰頭讓清涼的液體滴入他酸澀的瞳孔。
吳方泊叉著腰,就這樣閉著眼睛仰著脖子站在鏡前,短暫地養神讓他舒坦不少。
可他還沒來得及多閉目養神一會兒,急促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吳方泊立馬睜開眼睛摸出手機,將屏幕湊到眼前,看到是大廳座機打來的電話。
“喂?怎麽了?”吳方泊接起電話立馬開口。
“吳隊,樓下有個報案人指名要找你。”電話那頭的調度員說。
“指名要找我?”吳方泊立刻警覺起來。
“這個報案人說自己手上有關於王思銘別墅慘死案的線索,我看他很著急,就先讓人帶他上去見你了。”調度員解釋道。
“讓他先到我辦公室等等,我馬上到。”吳方泊斜著脖子,將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騰出雙手開始迅速擺弄自己的隱形眼鏡。
“好的吳隊。”說罷電話被草草掛斷了。
吳方泊隨手將手機放在洗手台上,趕緊低下頭去,從盒子裡重新把隱形眼鏡用鑷子夾了出來。
“我這破眼睛,真是麻煩。”吳方泊小聲抱怨了一句,抬頭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將隱形眼睛送進自己的左眼裡。
眼前的世界重新變得清晰,吳方泊背著手,最後從上至下端詳鏡子裡的自己幾眼。
“你背著手的樣子,真像一個看門老大爺。”周往的聲音突然傳來。
“你怎麽在這?”吳方泊嚇了一跳,猛一轉頭,看到周往就站在廁所門口,雙手環抱著衝他笑,這種笑頗有種不懷好意的意味。
“我來報案,警局總不至於連報案人都拒之門外。”周往回答。
原來剛剛調度員口中所說的報案人是指周往。只要他想,還就沒有他到不了的地方。
“你行走江湖真就全憑一張破嘴。”吳方泊歎了一口氣,最後開水衝了把手,轉身向周往走去,“你找我幹嘛?”
“你看看這個。”周往舉起手,給吳方泊遞來一份資料。
吳方泊皺了皺眉頭,接過了周往遞過來的文件夾,先是草草翻看了幾眼,他的眉頭變得更加緊鎖起來,然後他拿著文件從周往身邊繞過。
“去我辦公室細談。”吳方泊轉頭示意周往跟著他走。
最後兩人回到了刑偵支隊辦公室,吳方泊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順手扯了張空凳子擺在自己辦公桌前。
“坐吧。”他說。
“你今天對我的態度不錯。”周往將那張凳子拉得離吳方泊更近了一些。
吳方泊沒有回答周往的話,而是更加仔細地翻看手上的文件,他的眉頭皺成一團亂麻,仿佛喉嚨裡卡著很多話,卻又遲遲沒有開口。
這份文件裡幾乎都是照片,不過這些照片大多都畫質感人,拍攝角度也有些奇怪,看樣子是從某些隱秘的角落裡偷拍的。
但吳方泊還是一眼認出了照片上的主角——王思銘。
“沒想到周大文豪還做著狗仔的勾當?”吳方泊冷笑了一聲。
圖片上的王思銘似乎只是在做著一起最日常不過的小事,比如咖啡廳會友、夜逛kTV、跟幾個大老板模樣的人一起吃飯……
“我當然不會去幹這種事,你所看到的都是我收集來的資料。我知道你們警方一向正大光明,可能不屑於看這些八卦,但這小道消息也有它的用處。”周往說。
說罷他往前傾了傾腰,伸出手指,指向了其中一張照片,照片裡的王思銘坐在茶樓裡,和另一個西裝革履帶著墨鏡的男人聊著天。
“這個人你應該認識。”周往說。
吳方泊順勢往周往手指的地方看去,他骨節分明又白皙修長的食指,落在了那個墨鏡男人露出的半邊臉上。
“他是兩年前在中緬邊境落網的走私大戶陳昊,去年判了死刑立即執行。當時這案子當時轟動不小,吳隊應該有點印象。”周往說。
“我對這個人印象很深。陳昊做過不少走私的勾當,樁樁件件都是上億的大單子。隨著陳昊落網,警方也從他口中得到了不少在逃走私犯的消息。”吳方泊接著頓了頓。
“他死之前,我還見過他。”
周往口中的陳昊其實是GUN組織的頭目之一,吳方泊跟著余副局調查這個涉黑走私團夥很久,這些紅頭通緝犯的模樣,他早就已經深深刻進了記憶裡。
“狗仔偷拍的照片反應的都是王思銘生活中最真實的狀態,可見這兩人在很早之前就有聯系。”周往接著說。
“聯想一下他懷表上的【教皇之冠】,就知道王思銘和他是什麽關系。”
“這世界上太多人是這樣的了——表面一套背後一套,人前總是一副體面大方的樣子,惹得別人連連誇讚。背地裡就是個壞事做盡斂財無度的惡魔。只是大家都接受了他天使的模樣,根本無法想象這般美好的皮囊下到底有什麽呲牙咧嘴的髒東西。”周往最後歎了一口氣說道。
第18章 烏合(十八)
吳方泊沒有接他的話,只是低頭沉思著什麽,任憑周往的嘴巴嘚吧嘚吧地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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