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所謂【住所】在哪,屍體又是放在哪裡冷藏的……我不清楚。我只是單純地寫一個故事,具體怎麽實現,那算是凶手自己的意思。”他又補充了一句。
“按照《罪痕》的情節分析,你覺得死者是幾天前死的?”吳方泊順著周往的話問。
“小說裡受害者從死亡到被發現經過了二十天。但換作在實際的案子裡,我拿捏不準。畢竟小說裡頭的都是理想化情況,實際腐化過程需要耗費的時間會與之有一定出入,這還得看法醫的具體分析。凶手最終要呈現出與小說情節中一模一樣的海上浮屍,現在他已經做到了。”周往回答。
聽罷吳方泊立馬轉過身子,給了田澄一個眼神,希望她能以最專業的視角給出答案。
“屍體的腐爛程度越高,法醫對死者死亡時間的判斷就變得越困難。綜合嶸城三月的天氣及水溫、水質考慮,我能肯定死者死亡時間在十天以上,但他到底死了幾天,我目前沒辦法給你準確的答案。”
田澄迅速思考了一陣:“從腐爛程度上看,最少十天,最多二十天。”她多補充了一句,給出了準確一些的時間區間。
但只有這種粗略的區間絕對是不夠的。
“法醫對死亡時間的判斷多多少少講究一些經驗,我只是個大學畢業沒多久的小法醫,更準確的時間,我得把屍體運回去問問我們章科長。”田澄不好意思地搖搖頭。
嶸城公安的法醫科長是個有十幾年從業經歷的中年女人,可算是田澄身後堅實的知識典庫。
“那就趕緊把屍體運回局裡吧,盡快給我個具體時間,我好根據這個時間點進行排查。”吳方泊對田澄說。
“好。”田澄立刻回答。
“雖然具體死亡時間暫時無法確定,但我可能肯定的是,凶手一定就是在《罪痕》新章節發布後的這兩天,仿照小說情節拋屍入海的。”周往肯定地說。
“你就這麽肯定?”吳方泊問。
“因為死者身上有些不該出現的東西。” 周往立刻開口回答。
他的話讓田澄和吳方泊猛地一愣。
“不該出現的東西?有嗎?”吳方泊順勢低頭看去,那具破爛的屍體真是看一次讓人打一次冷顫。
“你不是戴著隱形眼鏡嘛?怎麽還看不著東西呢?”周往調侃了一句。
“你給我好好說話……你這人到底是怎麽長這麽大的,達爾文進化論怎麽漏了把你給淘汰掉?”吳方泊立馬回懟。
“口袋口袋!”周往伸手指了指,“死者的口袋裡夾有東西。”
一直蹲在屍體旁邊的田澄先反應了過來,趕緊檢查死者的口袋。她小心翼翼翻開一層粘糊的布料,裡面的東西果然讓她一驚。
“吳隊,我在死者口袋裡發現了一根黑色的羽毛!而且它好像……好像是縫在口袋裡的……”說著田澄雙手上陣,試圖將這根黑色的羽毛從口袋內移出來。
這羽毛用細線捆住了羽毛根部,將它縫在死者的口袋內部,僅僅露出了一點點羽毛的尖頭,死者的上衣也是黑色的,顏色上的相近很容易讓人忽略掉這羽毛的存在。
由於長時間的浸泡,固定用得線已經松脫,田澄稍微一用力,便將羽毛連帶著纏繞根部的黑線扯了出來。
接著田澄趕緊將羽毛裝進物證袋裡,又舉起手將這個密封袋遞給了吳方泊。
“黑色的羽毛?”吳方泊接過物證袋,端詳著這根羽毛,感到頗為詫異。
“烏鴉的羽毛。”周往忽然冷冷說道。
吳方泊猛一回頭,撞見周往滿臉不同尋常的嚴肅。
“一群烏鴉佝僂在樹梢上,它們嚎叫、吵鬧、呼喚同類......等待樹下瀕臨死亡的餓羊,徹底變成爛肉。”他又一次吟出一段文鄒鄒的詞句來。
這是周往在《罪痕》裡,賦予主角的台詞。
“其實我最開始存在草稿箱裡的小說章節,裡面並沒有提到過烏鴉羽毛,這個細節是我在新章節發布前的午夜凌晨,即時加上去的。”周往沉了沉眉頭。
“你兩天前修改了文章,新加上去了一些作案情節,而這個凶手很快按照你的新情節,在死者口袋裡縫入了烏鴉羽毛。”吳方泊若有所思起來。
“這是不是意味著……”
“烏鴉羽毛的作案情節是我故意添加上去的,為的就是在最壞的情況下摸清——凶手到底是怎樣模仿我的,他的這種模仿行為有沒有規律可尋。”周往打斷了吳方泊的話。
“而且……這根全新加入的羽毛,可以幫我完美地定位到,這個凶手出現在魚場的時間區間。他想學我,最終只能輸給我。”他緩緩提起了嘴角,仿佛是一場遊戲的勝者。
這個邪氣的笑戳破了周往剛剛推理時的嚴肅,他眉宇之間天生自帶的清俊也被這笑意撕得粉碎,氣氛一下墜入令人發顫的詭異之中。
第22章 烏合(二十二)
“這個凶手精明,但他大概想不到,能遇到你這麽一個會套路的人。”吳方泊歎了一口氣。
周往眉眼一垂,上一秒的邪氣不見了。這變臉的迅速程度,讓人懷疑他是川劇團出身的。
“現堪有沒有在魚場周圍找到車胎印?要把屍體移到這麽遠的海邊魚場,最佳的工具就是汽車。”他重新看向吳方泊問。
吳方泊隨即轉頭,隔著老遠喊來一個警員,將周往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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