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警局只是個兼職顧問,公司裡這麽多人端著飯盆等飯吃,周往不可能放著公司撒手不管。
下午,恆渡數盟總裁辦公室——
“周老師……”梁萄敲了敲辦公室的門框。
可是周往一直忙著打電話,一時沒注意到她來了,梁萄看周往的通話一直沒有斷掉,索性站在門口等上一陣。
齊恆嶽死後,周往就擔起了恆渡數盟所有的管理重任,每天都有很多工作電話打入他的手機。
一個不經意的轉身,周往看到了站在門邊等待梁萄。因為職業習慣,他下意識將梁萄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
她扎著利落幹練的高馬尾,穿著職業裝和黑色尖頭高跟鞋,一副標準的職場女性的打扮。
梁萄的站姿是一隻腳靠前,一隻腳靠後的,她的後腳微往後翹著,用鞋頭敲打著地面,打發百無聊賴的等待時間。
“噠,噠,噠……”高跟鞋的尖頭不停撞在門框旁的地板上,發出反覆又有節律的聲音。
周往心裡一磕,仿佛瞬間被拖入回憶的旋流中去,無數的碎片在此刻被重新拚湊,過往的畫面以令人眩暈的速度往後倒轉,最後將他重新送回了萬利蛋糕店。
周往在泛黃的記憶場景中緩慢踱步,最後來到那個詭異的後廚倉庫,門框邊的腳印再次浮現。
位置偏前的帶尖頭橢圓是高跟鞋的鞋頭印,而位置偏後的、重重疊疊的月牙型痕跡,根本不是鞋跟印被破壞後殘留的痕跡——它是鞋頭撞擊在地面留下的痕跡。
這是凶手在站立時的習慣性動作,而此時此刻佇立在面前的女人,也有同樣的習慣。
“當時梁萄在案發現場。”周往看似平靜,皮囊下的思緒卻如暗流湧動。
電話那頭的聲音仍沒有停下,可周往舉著手機,卻什麽也聽不下去了。
但他依舊要盡力讓自己看起來毫無異常,將所有突然迸發而出的推斷全都壓回心底。
“下星期一,你到公司來和我當面談,這樣我能更直觀地知道情況。”周往找了個借口,恭恭敬敬地把電話那頭的經理人打發了。
“你怎麽來了?”周往放下手機,像個沒事人一樣對梁萄說道。
“有份合同需要讓您過目。”梁萄開口。
“行,你把東西放桌上,先回去工作吧。”周往仰仰脖子,目光暼向了自己的辦公桌。
“好的。”梁萄照做,很快又離開了辦公室。
周往站在原地,顯得有些呆滯,他拚命整理自己混亂的思緒,關於案發現場的回憶一個勁地刺激神經,最後他倒吸一口涼氣,終於回過神來。
“果真如此,真正的凶手根本就不是一個男人,而是一個女人。”他下了結論。
“梁萄……我早覺得你有問題了。”周往走回了自己的辦公桌前,一下坐上了軟椅。
他微彎著腰,手肘搭在紅木桌子上,塔狀的手指輕輕頂著眉心,開始新一輪的思考。
“3月7日那天我出現在了萬利蛋糕店的監控錄像裡,這段錄像還曾經成為了吳方泊懷疑我的理由。可現在仔細想想,當初引導我去蛋糕店的,不整好是梁萄嗎?”周往呢喃自語。
他忽然回想起來,在3月7日陸俊宸遇害的日子,梁萄曾經提醒過自己,今天是齊恆嶽的生日。
她的所有提醒看似不經意,但這種反覆的暗示,足以引導周往在特殊的時間點去往蛋糕店,在監控錄像中留下的身影,最後成為他與吳方泊關系破裂的導火索。
“不僅如此,案子的每一個轉折點,梁萄似乎都出現了。她天天來給我送藥,我就整晚整晚出現幻覺;因為她突然遇襲,吳方泊看到了與我體格相近的人,這才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我身上……”周往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當下,只有一個念頭直衝他的腦門——梁萄才是那個殺人凶手,齊恆嶽只是她的傀儡罷了。
“可是3月7日她明明和我在一起,我們一起去了萬利蛋糕店,發現它沒有開門,又回了公司。之後我也能在公司裡看到梁萄,這麽說她根本沒有作案時間啊?”周往挨在辦公桌邊上,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是這麽分析梁萄的作案條件,我自己就是她的人證。”他半仰著頭,望著牆面上的時鍾發起呆來。
“時間是最容易被混淆的東西……”周往忽然呢喃了一句。
“如果我們原本認為發生在3月7日的事,實際上並不發生在3月7日呢?她到底用了什麽造成了我的判斷偏差,最後利用我給她做了偽證。”
“不行,我得重新去一趟現場。”周往最後一咬牙,揣上車鑰匙就離開了辦公室。
從前他不是刑警隊的人,所以去現場總會受到限制,現在他手上有本余副局批下來的證件,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周往頭也不回,不停加快步伐。不過,他的臉上沒有任何一點焦急的表情,眉眼間只有一貫的冷靜。
員工們看他這副樣子,只會覺得老板是忙著去開會談項目。
萬利蛋糕店離啟航大廈不遠,但為了抓緊時間,周往最終還是選擇開著自己拉風的跑車過去。
世人都認為連環殺人案已經結束了,這冷清的店鋪不再被封鎖線層層圍住,可這裡出過血案,地段這麽好的商鋪,放了一個月也沒再重新賣出去。
周往向領導打了個報告,直接撕開封條推門而入,如今的網紅蛋糕店早就風光不在,隻留下死氣沉沉的淒涼空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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