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言:“……”
這下真是說不清楚了,偷偷摸摸趁著人家洗澡鑽進人家房間,還一時激動流下了兩行鼻血,最丟臉的是,還被正主抓了個現行。
他真是感覺這輩子的霉運都在這時候忽然跑出來散發威力了。
陸亦則瞧見他血流不止的模樣,顯然也有些於心不忍,兩三步走過來扣住他的腦袋。
“仰頭。”
修長有力的手指扶在他後腦杓,帶著剛洗過澡潮濕滾燙的感覺。
沒過多久鼻血便止住了,韓言推開陸亦則的雙手,跌跌撞撞衝進浴室洗了把臉。
再度抬頭,鏡子裡映出一張漂亮的臉,纖長卷翹的睫羽上沾了些水珠,眨眼間又順著臉頰滑落下去,像落下的淚。
韓言正看著自己發呆,心中百感交集,回過神來卻不知不覺捕捉到滿浴室的冷杉清香。
陸亦則剛洗完澡,抑製手環正安安靜靜擱在洗手池旁,黑色表環在白織燈下熠熠生輝,反光的金屬弧面反射著他明顯怪異的面部表情。
真是奇怪,韓言深吸幾口氣,腦海中徒然有了一個猜測。
他跟陸亦則的信息素匹配度高嗎?
為什麽自己一嗅到他的信息素反應就那麽大。
可不是說信息素匹配度高的話,雙方都會有極大的反應嗎?
韓言仔細回憶了一會,才想起自己壓根就沒在陸亦則面前顯露過自己的信息素和腺體。
他是一個很保守的人,抑製手環和腺體貼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戴著,生怕泄露了半分。
至於原因......
韓言強迫自己不要回憶起當年分化的時候,那件令他現在想起來還害怕的事情。
可回憶就像一隻蟄伏的猛獸,只要稍微觸到些許苗頭,它便會從黑暗中露出猙獰的獠牙,打破現今這一池平靜毫無漣漪的花好月圓。
漆黑的巷口,無力的呼救,alpha的壓製信息素從四面八方竄來,將身邊的空氣都掠奪殆盡。
他似乎一瞬間回到了四年前的冬季,身體戰栗顫抖著,大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像是無邊深淵下伸出一雙漆黑的手,抓著他的雙腿沉淪,無限下落......
“韓言。”
“你怎麽了!說句話!”
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身下是冰冷僵硬的瓷磚地板,胸腔急劇起伏著,像是瀕臨斷氣的人忽然接觸到了新鮮空氣。
而面前的陸亦則正蹙著濃眉,單膝跪地雙手攬著他的肩。
這個姿勢很像一個未成形的擁抱,加上面前這人沒戴手環,也沒特意將信息素收斂起來,造成了韓言一回神就接收冷杉暴擊的慘劇。
“你......”他捂著鼻子往後躲了一下,還沒從回憶中緩過來的眼神還帶著驚慌,“你能不能不要靠這麽近。”
陸亦則臉色一變,確定他沒事以後才松開手,站起身去摸洗手台上的漆黑表環戴在了手腕上。
期間他的表情一直很凝重,像是在沉思些什麽,眉宇間浮著一絲化不開的憂愁,跟他的平日風格大相徑庭。
韓言看著他配合的動作,心底的慌亂漸漸散去,腦海中的畫面卻始終還在盤旋。
......
深夜的陸宅矗立於市郊,周圍是一大片莊園草場,寒風掠過空曠園地,緊接著驚起樹叢中小隙的鳥,驚慌失措地飛過唯一一扇還亮著暖黃色燈光的落地窗口。
裡面大床上有兩個男人,身形高大結實的那個倚靠在床頭,正抱著商務筆記本電腦敲敲打打,而那個身材更單薄的穿著深藍色睡衣趴在他旁邊,目不轉睛地盯著手上那幾頁紙。
他左手那的那一張最頂上明晃晃地寫著——陸氏與韓氏聯姻合約。
這幾張紙密密麻麻定了一百多條,最後一頁有他們兩家人的簽名。
韓言看見第二十條“領證當天起,韓言需與陸亦則同居滿一年,期間不得分開超過一個星期。”後,內心有種莫名的滄桑感。
陸亦則專心致志處理工作的事情,好像沒注意到他不對勁的神色。
韓言趴在床上,慢吞吞地把合同收拾好,伸出長臂將其放在了床頭櫃上。
接著他就不知道幹什麽了,裹著被子翻身貼近身邊正敲打鍵盤的alpha。
“誒,陸亦則。”他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那人結實的腰側。
唔...手感不錯。
陸亦則聞言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眼神冷漠地垂眸看向他,像是在催促他有話快說。
韓言心虛地收回了手,微垂的桃花眼帶著睡衣看向他,小聲問:“你高中時候說,你有喜歡的人,現在還喜歡嗎?”
肉眼可見地,陸亦則瞳孔一縮,微揚的瑞風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
因為眼型的緣故,他的神色總是透露著涼薄的意味,睫毛長而密瞌在眼瞼上,這時候垂著眸子注視韓言,那份侵略感消散了不少,隨之附上的是溫柔和專注。
“嗯。”
韓言困得都快閉上眼睛了,聞言又徒然睜大,震驚地嘴都快合不上了。
“你你你......”他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漂亮纖細的食指顫顫巍巍指著他,一張小臉上滿是驚愕,“你有喜歡的人還隨隨便便跟我結婚。”
他支吾半天,揉著眼睛低聲罵:“不要臉,騙婚。”
陸亦則將電腦關機,放在床頭櫃,聞言轉頭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似乎很無奈,“誰騙你婚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