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傳來了無止盡的疼痛,額前似乎有什麽在緩緩滑落,謝遙心裡一驚,用盡力氣抬起被捆起的雙臂,輕輕擦過額前,才發覺還有未凝固的血液。
他這才慢慢想起來,自己原先想去片場找周齊明,卻遇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工作人員,接著余光似乎瞥見了一個消瘦的男人,好像是給自己後腦杓來了一擊,具體謝遙記不太清了,這都只是他的猜測。
謝遙一再回想,覺得那個消瘦的男人似乎就是上一世害死自己的人,只是他沒想到這人會出現在這個地方,畢竟上一世周齊明拍戲的地點並不是這裡,並且時間足足提前了兩個月,實在令人心悸。
閉上眼後,謝遙還殘存著一些意識,他依稀記得那個吩咐他們的人的聲音,只是一時半會實在想不起那人是誰,他想努力回憶起,換來的卻只有頭部的一陣劇烈的疼痛。
謝遙大口大口喘著氣,慶幸自己運氣似乎比上一世好了不少,至少這一世沒有直接被拉去送死,大概是因為時間緊湊,那人只能把他丟到這個偏僻的地方想草草交差。
但同時謝遙心裡也是沒底的,他不確定自己所處的位置到底有多偏僻,不知道有沒有人發覺自己已經不見了蹤跡,如果現在還沒人發現自己不見了的話,謝遙也說不準自己可以撐到什麽時候。
他緩了片刻,一邊擔心自己受到重擊的腦袋是不是還在流血,如果未能止血的話,謝遙不確定自己還能捱多久,可能沒一會自己就要因為失血過多而再次昏厥過去。
但好在,在他萬念俱灰的那一瞬間,他發覺了自己身旁不遠處竟然放著自己的那部手機。
謝遙來不及想為什麽那人辦事辦的如此不乾淨,他費勁地往前想努力爬去,明明是走幾步就能到的距離,可是現在的他光是挪動一步,就要非巨大的力氣。
等雙手終於能觸碰到手機的邊緣時,謝遙已經耗光了所有的力氣。他喘著氣湊上前,剛想伸手觸碰能救自己命的手機,但這才發覺,手機的屏幕已經被摔得稀碎,現在可能連開機都成了問題。
但謝遙仍舊抱有一絲希望,眼下這部手機便是最後生還的機會了。他用盡全力把手機拿起,發現手機早已黑屏,謝遙用勁按了下開機鍵,這才發現側邊的按鈕沾染上了血跡,怪不得那人沒有把手機帶走。
按下開機鍵後,爛的不成樣子的手機屏幕瞬間亮了起來,但沒能亮多久又再次暗淡了下去。謝遙眼看著自己希望的光就這麽被滅掉,不信邪地再次按下了開機鍵。
但結果都是一樣的,在謝遙反覆幾次後,他的額前已經蒙上了薄薄一層汗。好在拚命試了幾次後,謝遙發覺了一個辦法,只要一直按著開機鍵,手機的屏幕就能一直亮著。
發現這個方法後,謝遙心中立馬又燃起了希望。他死死地按住開機鍵,卻在這個過程中不小心被手機的玻璃碎片劃傷,但他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手機開機後,謝遙正想解鎖,才發覺只剩下了百分之十的電量,他心中警鈴作響,抓緊機會輸入了密碼,只是屏幕一閃,手機的光亮再次熄滅,整個屏幕都黑了下來。
看著黯淡下來的屏幕,謝遙開始絕望了起來,明明現在他可以有很大的概率確定上一世自己的死亡與周齊明無關,明明他已經找到了事情不對勁的源頭,可眼下他什麽都不能做,甚至再次要經歷一遍即將到來的“死亡”。
如果說上一世的自己臨死前懷著不可思議和無數悔恨的情緒墜入,那這一世,自己就好像在看不見盡頭的深淵,即將絕望又麻木的逝去。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困擾了他和周齊明這麽多年的誤會橫隔在兩人之間,明明都已經看到了解決的根源,卻在最後一刹失去了所有的可能性。
他怎麽會輕易甘心?回想起過往兩人相處的種種,就足以讓謝遙難過起來,可明明他們有更好的未來,明明他們是可以好好在一起的,他怎麽會甘心?
但眼下,他連活命的機會都渺茫,他連能不能再次見到周齊明的可能都是未必的,他又該如何去不接受這份不甘心?
上天可憐他,給了他一次重來的機會,可他沒能把握好,反而把自己再次推入了無盡的絕望之中。謝遙又怎麽保證,自己會不會有下一次的機會?
沒有的,上天可以憐憫他一次,但未必會再憐憫他兩次三次,是他自己沒能抓住機會,是他自己未能好好珍惜,再次釀成了今天這幅局面。
想到這裡,謝遙輕笑一聲,笑自己的愚鈍,笑自己的過於低的防備心。他無力地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可手上還在不願放棄地按動按鈕。
終於在手機再次閃動中,謝遙快要放棄了希望,他絕望地依靠在石壁間,用手機想弄出一塊玻璃碎片,再小都好。
可他沒能掰動碎了的手機屏幕,哪怕已經四分五裂,可仍然牢牢地焊在手機屏幕前。謝遙的手指因為擦過不平整的碎片而劃傷,傷口汨汨地流出鮮紅的血液,可他卻沒有任何製止的方法。
不知過了多久,謝遙的嘴唇都因為失血的緣故,開始蒼白了起來。他的意識再次開始變得不清醒了,眼皮沉重地即將要合上,可手上的死死按著手機的開機鍵,一刻都不願松開。
反覆幾次,手機總是亮屏一會,但又立馬熄滅,謝遙不知這樣重複了多少次,但他知道,如果自己打不開手機的密碼,無法撥通電話,那不需要多久,他就會在這個地方隱蔽又安靜的地方,再一次的經歷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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