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周齊明在貨架前猶豫了片刻,明明只需要買一包送給阿景,可他最終還是考慮了片刻,最後鬼使神差的多買了一包。
從那以後,他的書包裡總會放多幾顆糖,他嘴上說著是因為自己愛吃甜的所以給自己備著的,但其實周齊明自己心裡很清楚,那是給謝遙準備的,他在心裡想著那只是班長應盡的責任,畢竟謝遙如果再因為低血糖或是什麽原因暈倒,他好像會很麻煩。
所以自那起,每一天訓練,他都會提前給謝遙一顆糖,每次謝遙抬起頭看向他的時候,他總是會說:“吃一顆,別再暈倒了。”
兩人像是形成了一種習慣,再那以後,每當周齊明再次把糖遞給謝遙的時候,謝遙總是順勢會接過,並說一句“謝謝班長”,但每當到第二天的早上,周齊明的桌上總會多一瓶很貴的純牛奶,那是謝遙給他的。
這似乎成為了兩個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軍訓進行了五天后徹底結束,周五的下午,校長在台上激情致辭,說著自己學校的學生有多麽優秀,經得起考驗。下午的太陽還是那麽毒辣,周齊明個子比較高,所以站在後邊,校長的發言冗長且沒有意義,他覺得有些無趣,幾次差點站著睡著,再次醒來,抬頭一望看到了站在自己前兩排的那人,覺得好笑,當然這份好笑,並不是嘲笑的意思,不包含任何複雜的情緒,只是單純意義上來講,覺得有些可愛。
前排的謝遙站的板正,五天過去,他並沒有被毒辣的太陽曬得非常黑,相反,他的膚色似乎看起來是正常的,其實在沒軍訓之前,謝遙的白似乎讓人覺得有些病態,病態到班裡幾個小女生總是不時的懷疑謝遙是不是在偷偷化妝。
當然這都是無根據的猜想,也只是幾個女生飯後的閑談,畢竟新轉來一個長相清秀還有些帥氣的轉校生,完全不去討論是不可能的。
軍訓結束後,日子回歸了正常的節奏生活,而莊予也正式回歸到了班裡。
暑假結束後,莊予的家中因為有些變故,所以耽誤了些時間,沒有趕上軍訓,在軍訓結束後,因為新學期的緣故,班級裡重新調整了一次座位,於是自那天氣,謝遙和莊予便成為了同桌,而彭放和周齊明也坐到了一塊,四人成了前後排,還變成了一個小組,畢竟雖然上了高中,但老師依然很愛讓他們小組合作。
也是從那以後開始,謝遙和莊予成為了朋友。
四個人的關系不知是從何開始走近起來的,畢竟周齊明這人雖然看起來很隨和好相處的樣子,但大部分時間他也只是客氣,真正成為他的朋友是很困難的,能被周齊明趁之為朋友的人也寥寥無幾,除了莊予,似乎再無他人。
高一的時候,周齊明和莊予兩人是同桌,當時兩人走的親近,又因為各自是班委,時不時會被老師安排一些活動而去一起策劃,當時班上好多女生覺得兩人過於親近,親近的不像是關系要好的朋友。
但周齊明本人卻對此毫無察覺,對於他而言,莊予只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好友,畢竟兩人從小認識,在周齊明小的時候,莊予還特別照顧他。
周齊明九歲那年父親去世後,他們那小地方流言四起,在那個年代,男人不做個安穩工作,成天懷揣著明星夢,對於他們而言,那是不切實際的,不務正業的。
他的父親在世時,街坊鄰居便指指點點,只是礙於周齊明的母親是個老師的面子上,看上去收斂了許多。在周齊明的父親去世後,流言愈發肆意,就連那會僅僅九歲的周齊明都能察覺到母親的為難,更何況他的母親,應該以什麽樣的態度去承受面對這一切。
對於外人對自己父親的指點,周齊明沒有任何抵抗的辦法,每每遇到那些鄰居的阿姨一個個感歎他命苦,說父親在世的時候不務正業,沒為他帶來多少價值,死後還牽連他的母親,畢竟在父親去世後,母親確實有段時間鬱鬱寡歡,甚至差點無法維持好情緒認真給學生們上課。
好在,他的母親足夠堅強,在外人眼裡總是溫柔強大,哪怕丈夫去世,但她依舊風雨無阻的給孩子們上著課。可只有周齊明知道,每當在家中夜深人靜的時候,母親總是一遍遍翻著相冊看著照片裡的父親暗自神傷,然後情緒逐漸崩潰。
那會他年紀太小,不懂得該避開母親失控的時候,只是在夜裡睡不著聽到那差勁的隔牆後傳來母親一陣陣的抽泣身,他從床上爬起,穿上早已不合適的拖鞋走到母親的房門口,然後輕輕敲響了母親房間的門。
周齊明記得,那時他敲了好久好久,久到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門才被緩緩推開,他站在門外看著房間內脆弱的母親一臉憔悴地看向他,克制不住情緒地質問著自己,你怎麽還沒去睡覺?
接著,他的母親會對他進行無盡的發泄,說出很多平日裡藏在溫柔下深不見底的模樣,那樣的母親讓周齊明覺得陌生,又讓周齊明覺得心疼,因為他知道,他的媽媽所有的情緒失控,都是源於自己的父親。
可,父親早就不在了。母親的定心丸不見了,她的世界,徹底陷入了黑暗。
隨著母親的聲調愈發的響,逐漸驚醒了隔壁的鄰居,他們老房子的隔音並不好,很容易就能聽見聲響,更何況是一個女人崩潰的自述。
而周齊明站在母親面前不停發抖,哪怕他自以為自己已經足夠鎮定,但對於年紀尚小的他而言,他的一切都僅限於偽裝,他裝的並不好,他的害怕惶恐在母親面前形同擺設。看著被自己嚇到的兒子,她更是崩潰,一次次大喊著滾出去,說你根本不會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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