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黎書接起電話:“有事?”
陸許琛聽不出他語氣裡的情緒,等了兩秒才小心翼翼問:“二叔你在不在忙啊?”
陸黎書說:“有話就說。”
陸許琛想掛電話了,但思來想去還是大著膽子說:“二叔,我生日禮物你還沒送,你是不是忘了啊,還有我簽了經紀公司,你上次答應了會投資我演男一號的。”
陸黎書說:“嗯。”
陸許琛總覺得陸黎書心情不太好,小聲嘟囔:“我最近又沒有闖禍,你別想教訓我啊。”
陸黎書摘下眼鏡,指尖捏了捏鼻梁緩解酸澀的眼睛,說:“鑰匙明天讓人給你送過去。”
陸許琛不敢置信,隔了好半天才恍恍惚惚地跟他確認:“真的嗎?二叔你不是騙我的吧,從十七歲到現在我連方向盤都沒摸過,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許我開車了。”
陸黎書說:“不信就把電話掛了,我很忙。”
“信信信!”陸許琛在他反悔之前火速蓋章,接著得寸進尺跟他打商量:“二叔你這個月能不能多給我點生活費啊,還有你那條船借借我啊,許青靄跟我鬧脾氣,我得買禮物哄他。”
陸黎書簽文件的手一頓,片刻後淡淡道:“林家的二小姐最近放假回國,你有時間陪陪她。”
陸許琛立即說:“我不去!”
陸黎書隨手將文件合上放在一邊,“由不得你。”
陸許琛這兩天跟許青靄鬧矛盾,心裡正憋著火,一聽陸黎書這樣專製而霸道立刻拔高嗓音:“她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嬌氣得要命,每次陪她逛街我腿都要斷了,你都三十二了為什麽不去商業聯姻非讓我去,我不去!謝家那個大小姐都等你那麽多年了,你……”
“陸許琛。”
陸許琛被這冷冷淡淡的三個字一叫頓時慫了。
電話兩端極度安靜,陸許琛越發忐忑,隔了一會見陸黎書沒掛才小聲嘟囔:“二叔你整天就知道工作。”
陸黎書翻過一頁文件,淡淡問他:“你打算跟許青靄結婚?”
陸許琛說:“當然不是啊,我馬上就官宣出道了,還沒紅就戀愛那不是自尋死路?不過他長得漂亮身材也好,玩玩兒又不吃虧。”
陸黎書:“你們上過床了?”
陸許琛鬱悶道:“當然沒有啊,他都不讓我碰!連親一下都跟要了命似的,他那個什麽稀奇古怪的病嬌氣得不行,天氣變化太大了不行,情緒波動太大了也不行,一激動就犯病,我都不敢怎麽他,哪有男朋友都不能碰的。”
陸黎書淡淡“嗯”了聲,“那怎麽吵架了。”
陸許琛壓著煩躁,像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的出口,“你老應酬,肯定明白什麽叫逢場作戲啊,那天陳麟他們給我慶祝,我就找了個女的陪我喝酒,一點破事兒他就要跟我分手,你說他是不是較真。”
陸許琛忍不住皺起眉,帶著些不滿與不敢苟同,談戀愛是你情我願和則相處的事情,許青靄卻不一樣,他對待愛情浪漫又理想,對唯一性的要求近乎執拗。
陸許琛越想越覺得他天真,忽然聽見一聲極低的笑,直接把他笑愣了。
“二叔你是不是更年期來了啊?怎麽一會生氣一會高興,年紀大的人都這麽喜怒無常的嗎?”
陸黎書說:“車不要了?”
“謝謝二叔,二叔再見。”陸許琛見好就收火速將電話掛了。
陸黎書勾勾嘴角,想起第一次見到許青靄的場景。
少年坐在地毯上,小腿白皙筆直,連腳趾都圓潤可愛。
夕陽透過落地窗落在他的側臉上,給小小的紅色胎記覆上一層柔軟的光,玩鬧間他把腿踩在陸許琛腿上,上衣被推上去露出一小截腰,像削薄的細竹片一般引人掌握。
他回頭的那一瞬間,陸黎書必須承認他對自己侄子的男朋友產生了不該有的齷齪想法。
少年雙手背在身後,那雙眼睛裡盛著明晃晃的惶恐與失措,局促又乖巧地跟著陸許琛叫他“二叔”。
陸黎書卻隻想掐著他細白的脖頸,讓他露出更脆弱的表情,在他的掌控下失控顫抖,直到哭泣求饒。
他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都叫囂唆使著撕碎許青靄,打碎一切支柱讓自己成為他唯一的浮木。
那些陰暗潮濕的欲望,如盛夏帶著水汽的巢穴,勾引著他探出張牙舞爪的念想。
他強行將自己框在道德底線以內,不去破壞侄子的感情,不讓許青靄看見他的肮髒。
但現在他們分手了。
陸黎書接一個電話的功夫,許青靄又發了兩條消息來。
很長,大致都是控訴陸黎書很討厭他,醜媳婦見公婆之類的胡言亂語,像個聒噪的小麻雀,喋喋不休地纏著他說話,即便沒有得到回應也絲毫沒有消磨熱情。
陸黎書沉默片刻,問他:為什麽這麽覺得?
許青靄也沒覺得被他晾著有什麽,幾乎是秒回:哦,我見過他兩次。
陸黎書:兩次就覺得他討厭你了?
許青靄:我對人的情緒很敏感,第一次他連口都沒開過,第二次更恐怖,看我的眼神就想要把我弄死一樣。要不是我隻跟他侄子在一起過,我都懷疑我是不是綠過他。
陸黎書有些頭痛。
許青靄又說:你說他是不是很討厭我。
陸黎書不自覺伸手揉了揉額頭,無奈地想這小孩兒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大了力氣才能夠將想要撬親生侄子牆角的想法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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