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車裡等我,順便想想要吃什麽,今晚可以由著你,炸雞可樂也可以。”陸黎書指尖蹭了那個胎記一下,低聲說:“不過僅此一次,珍惜機會。”
許青靄略微抿了下嘴角。
陸黎書說:“你想好之前我就會來了,聽話。”
許青靄點了下頭:“嗯。”
陸黎書抬手在他腦袋上揉了揉,輕聲誇道:“乖孩子。”
陸許琛仿佛見了鬼,從小到大他什麽時候見過陸黎書這個樣子,這麽溫柔妥帖的照顧一個人的情緒,誘哄與寵愛幾乎將人溺斃。
許青靄乖乖聽話的樣子也像根針扎在他眼睛裡,仿佛這樣的事情進行了千百遍,陸黎書哄他那麽自然,像是在疼惜什麽寶貝!
“坐。”陸黎書說。
陸許琛激靈一般回神,看著陸黎書鋒利冷淡的側臉,本能跟著他的話老實坐在了他對面。
陸黎書不笑的時候顯得非常嚴肅,凌厲感與疏離讓人退避三舍。
他剛才看著許青靄時眼底是毫不掩藏的笑意,仿佛是一瞬間在那個冰冷的軀殼裡填補了七情六欲。
他在見到許青靄的那一刻,從高山之巔一頭跌下來,墮入凡塵,品嘗人類最樸拙的愛欲喜樂。
“你想給我什麽厲害瞧瞧。”陸黎書問。
陸許琛立即打了個寒噤,腦子裡一團漿糊,花了足足半分鍾才理解這幾個字。
陸黎書說:“雖然沒有必要經過你的允許,但我本打算忙完這段時間找機會告訴你,我和許青靄在一起了。”
陸許琛騰地站起身,“你、你說什麽!”
陸黎書微抬眼眸,視線隔著金邊眼鏡帶著幾分波瀾不驚的淡然,“以後見到他要注意分寸。”
分寸?
什麽分寸?
他前男友跟自己的二叔在一起了?
他一直找的那個奸夫,許青靄傍上的那個老男人,是他親二叔?
陸許琛腦子不夠用了,像一台燒壞了的服務器主機,連帶著所有的設備一起癱瘓失控,失去所有思考能力。
外面樂聲嘈雜,但這一小方天地裡氣氛凝重陰沉。
陸許琛有種喘口氣就在被刀子割的感覺,他憋了足足兩分鍾才勉強找回聲音,“二叔,他是我男朋友。”
陸黎書提醒他:“你們分手了,他不屬於你。”
“我沒答應就不算!”陸許琛幾乎是吼出來,隨即又低下頭,突然想起之前陸黎書警告他不許再靠近許青靄。
他當時以為陸黎書是討厭許青靄,不想再看見他了,但沒想到是挖他牆角?
操。
“你和他在一起,我以後叫他什麽?二嬸?”陸許琛思緒紛雜,腦袋被樂聲吵得幾乎要炸了,“不是,二叔你是不是瘋了啊?”
“他以後會是我的合法伴侶,也是你應該尊重的長輩,聽明白了?”陸黎書明確告訴他,“今天這樣的事,我不希望再次發生。”
陸許琛窩火地咬緊牙關,“明白了,我以後……會把他當長輩看。”
陸黎書走了幾步,停下來,回頭說:“秦纓會準備好你的日常所需,從今天開始你的生活費,暫停。”
-
許青靄坐在車裡發呆,懷裡還抱著陸黎書的西裝外套,冷淡的香水味絲絲縷縷滲入鼻尖。
車裡很安靜,也很暗。
他伸手打開閱讀燈,昏黃的光線落下來,勉強驅散了幾分黑暗與幽閉帶來的恐懼和不安。
陸許琛的臉一直在腦海裡打轉,一遍遍地提醒兩人曾經交往的事實,提醒他與陸黎書之間的背德。
許青靄抬起頭,卻只能看到寂靜的地下車庫。
他心裡很慌,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吵架,按照陸許琛的性子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他會不會和陸黎書反目成仇。
他們本來是一家人,陸許琛失去了父母所有親人只剩陸黎書,陸黎書也只有他一個家人。
許青靄輕輕攥緊了手指,本能地不希望陸黎書為難,也不想破壞別人的親情。
他知道被家人厭棄的滋味,不想讓陸黎書也嘗一次。
他也不想陸黎書被自己的親侄子或者那些不相乾的人指責,說他和自己侄子的前男友在一起。
他不怕挨罵,但是他很怕陸黎書被千夫所指。
陸黎書應該永遠清冷高不可攀,而不是因為愛上他被人指責。
許青靄腦子裡很亂,不自覺地的摳緊了手指,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稍微回過神,找回了一絲冷靜。
他看著手背上的傷痕,更用力地掐緊,病態的找尋安全感。
“你的存在只能給別人帶來痛苦和不幸!”
“如果沒有你我早就離開這裡了,都是你!”
許青靄悶著頭,無力地在心裡反駁。
不是。
他不是。
他想讓陸黎書開心,讓他高興,這輩子都不要受傷。
他不想給別人帶來痛苦。
-
陸黎書活了三十三年,頭一次感受到忐忑的情緒,屬實不大好受。
他無法確定以許青靄的性子會不會受到這件事的衝擊。
他精神狀態並不穩定,又很沒有安全感,經過上次江城的事他心裡更是沒底。
許青靄雖然平時看起來活潑愛鬧,但只要受到打擊就很容易縮回自己的殼裡。
他養了這麽久才稍微將性子養出來,千萬別再回到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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