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在懲罰自己,在一天天的消磨屬於陸黎書的靈魂,重新裝入一個陸臻的靈魂,再次重生。
他在滿足陸母的願望,殺死陸黎書,換陸臻活過來。
許青靄心臟幾乎擰在一起,眼睛通紅幾乎要落下淚來。
陸安然的轉述很平淡,更多的是無奈。
他完全沒有辦法想象那樣強大的陸黎書會露出迷惘的眼神,會在什麽樣絕望的情況下反問,為什麽死的不是他。
他還是S的時候給他講的那個故事,說自己死了,原來是這樣的意思。
陸黎書就是陸黎書,不是陸臻,也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他很好,足夠完美,能全憑教授課堂錄製的視頻就考滿分榮譽畢業,能扶起陸氏,能做好大部分人一輩子都做不到的事。
他是陸黎書。
千年萬歲,銀河星系,唯一的陸黎書。
許青靄心疼的呼吸不過來,抬手抹了下眼睛,結果水痕越抹越多,很失態的跟陸安然道歉:“對不起。”
陸安然看著他的眼淚有些愕然,心卻一軟。
小朋友只是聽聽就掉眼淚,乖的讓人愛不釋手,難怪陸黎書這樣疼他。
這些年陸黎書變得越來越冷淡,像是一個空有軀殼的機器人,直到許青靄出現,那個屬於陸黎書的靈魂仿佛悄然蘇醒。
也許不是他在掌控許青靄,是他在給自己濃烈熾熱的愛意找一個棲息地。
也許,他才是那個被掌控的人。
陸安然說:“小青靄,我比你要了解陸黎書是什麽樣的人,這些話他可能永遠不會和你說,他會覺得沒有必要告訴你,或者不希望你為他難過,但我想你有權知曉。說實話,我很謝謝你的出現,拯救了他,給他活下去的希望。”
許青靄忍回眼裡的濕痕,很輕聲糾正她:“姑姑,不是這樣的。”
陸安然一怔:“嗯?”
許青靄遲疑了一會,“其實是我很幸運遇見了陸先生。”
陸安然有些疑惑。
許青靄抿了抿唇,決定把那些已經開始愈合的傷口重新扒開給陸安然看。
“我活的很糟糕,糊糊塗塗不太會照顧自己,覺得多活一天少活一天都不要緊,就算明天死掉了也沒關系。相比較而言,我更需要陸先生,是他在拯救我,在教我怎麽活下去。”
陸安然一怔,這是陸黎書麽?
她驀地想起陸黎書那個癖好,略有些蹙眉,一般來說家庭不幸福的小朋友很容易被騙,陸黎書該不是這麽把他騙到手的吧?
“小青靄,姑姑問你。”陸安然有些難以啟齒,“他是不是很會管你,是這麽說的吧?”
許青靄耳朵猝然一紅,怎、怎麽連她也知道!
陸安然說:“你別慌,不是他說的,是有一陣子有這樣的傳言,所以你告訴姑姑,他是不是欺負你?”
許青靄抿唇有些羞赧,但想了想還是很坦誠的說:“嗯。”
陸安然眼前一黑,果然。
這造孽玩意。
許青靄見她有起身揍人的架勢,忙說:“姑姑,不是你想的那樣。”
陸安然“嗯?”一聲回頭,又坐下來。
許青靄含著點害羞,小聲說:“就是……我身體不太好,有時候還會用疼來麻痹自己,他會教我不許傷害自己,要求我按時吃飯監督我鍛煉身體,是為我好,不是外人想的那樣。”
這兩個人都很像深淵,又像是把對方從深淵裡拽出來的那隻手、那束光。
經年等待,猝然降臨。
他和陸黎書像一把獨一無二的鎖與鑰匙,只有對方能夠開啟。
彼此唯一,缺一不可。
陸安然放了心,看著許青靄的眼睛說:“其實在你說這些話之前,我很些擔憂他只是想要掌控你滿足私欲,而你還小,在那樣的強迫或者利誘下沒有辦法分辨或者淪陷是很容易的。陸黎書從小到大沒嘗過多少愛,這些年的行事作風越發絕情冷漠,完全的掠奪,我怕他不會愛人。”
許青靄搖搖頭否定了她的話,“不是,陸先生很會愛人,他在掌控與愛情這件事上比任何人都要慎重,我這樣說可能有點好笑,您能不能不笑我?”
陸安然笑意溫柔,輕點了點頭:“你說。”
許青靄抿了抿唇,似乎在心裡想措辭,“他會帶我去海上放煙花,會在出差回來送我玫瑰,也會帶我去逛街吃亂七八糟的小吃,這些都不像是他會做的事對吧?”
陸安然點頭:“確實。”
許青靄嘴角微微浮起一點笑意來,很甜很乖的複述陸黎書曾說過的話。
“三十三歲的陸黎書不需要,但是二十歲的許青靄會喜歡。”
陸安然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陸黎書,頓時有些驚訝。
她現在明白了,陸黎書脫掉那些高定換上廉價西裝的意義。
陸黎書嘗盡苦難的這些年終於得見曙光,得以擁有這麽乖的小朋友。
“小青靄。”陸安然伸手往他身後指了指,玩笑道:“爸爸回來了。”
許青靄一怔,回頭看到了站在餐廳門口的陸黎書,西裝革履清冷挺拔,一隻手拎著紙袋另一隻手抬起來看表。
連光也偏愛,將他籠出一層和別人都不一樣的虛影。
許青靄下意識起身,又想起陸安然還在身邊,又回過頭。
陸安然看他面紅耳赤,想去找陸黎書又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笑說:“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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