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黎書從後視鏡瞥了他一眼:“去哪兒?”
陸許琛說:“去沒有您的地方。”
陸黎書有些意外,“嗯?”
陸許琛在心裡想了幾遍措辭:“這些年我一直在您的照顧下生活,想當然認為想要什麽都能得到,其實他們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在照顧我,沒有您,我可能什麽也不是,就連這次的事也是您在解決。所以我想去一個沒有您庇護的地方,去找您說過的答案,做一個真正有用的人。”
陸許琛說完才發覺其實這種很“羞恥”的話沒有那麽難開口,也奇妙的發現,有一瞬間他和陸黎書站在了平等的地位。
陸黎書微挑眉梢,說:“我不會給你很多錢。”
陸許琛沒有以往的不平,反而很堅定的說:“我自己想辦法。”
陸黎書收回視線,說:“決定好了告訴我。”
陸許琛豁然開朗,重重點頭:“謝謝二叔。”
陸黎書帶他到陸氏的酒店,很耐心的等他洗完澡下樓吃飯。
陸許琛換了套衣服,雖然還有些憔悴但看起來清爽許多。
“二叔你不用陪我吃飯了,公司忙不忙啊?”
陸黎書說:“公司是我該操心的,你該想的是怎麽在沒有我的地方活下去。”
“……”陸許琛沉默幾秒,抬起頭踟躕半天,還是將話咽了回去。
陸黎書說:“想說許青靄?”
陸許琛一愣,輕輕點了下頭又搖頭,“不是,是想說陸氏的廚師手藝更好了,以後很長時間我都會想念他的。”
陸黎書勾勾唇角:“那這個確實該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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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黎書一出門,許青靄就立刻上樓換了衣服出門。
“鏡裡月”刺青工作室位於平洲市醫院附近,許青靄按照導航找了半天也沒看到店面,最後還是在一個角落裡發現破爛的招牌。
……就不能撿起來嗎!
許青靄伸手把招牌扶起來,被人從後面拍了下肩膀,下意識回頭。
“要紋身?”男人掃了他一眼,眼底淨是冷淡。
許青靄猜測他是老板,忙說:“我有預約的。”
男人在他前面推開門:“進來。”
許青靄跟進去打量了幾眼工作室擺設,只有一張桌子,兩張椅子一個單人沙發,散落著一些紋身圖案的草稿。
因為光線太暗,莫名有種壓抑感,不像陸黎書那種氣質上的居高臨下,像是骨子裡散發的壓製。
“你多大。”男人問。
許青靄反應過來,猜測他是怕自己未成年,忙說:“二十。”
他說完又有點懷疑,因為男人那雙眼睛裡沒有半點兒不讚成的意思。
男人擰開桌上的礦泉水喝了兩口,“桌上有例圖自己選,也可以現場設計,加錢。”
許青靄問他:“我能自己畫嗎?”
男人說:“可以。”
許青靄想了想,拿起筆在紙上勾勒出一個蛇一樣的花體S,“這個可以嗎?”
男人接過去掃了一眼,“紋哪兒?”
許青靄遲疑片刻,“小腹可以嗎?”
“可以,那邊躺著。”男人伸手一指,擱下水瓶轉身去找了沒拆封的醫用手套戴上,邊給他講注意事項,然後遞給他一個乾淨的一次性小毛巾,“咬著。”
許青靄接過去,本想說他不是很怕疼,但落針的那一瞬間他就知道了這個毛巾存在的必要性。
刺青過程漫長,男人又不說話,寂靜專注下,許青靄甚至能聽見細細密密的針腳在皮膚上噬咬的聲音。
結束時他整個小腹都疼的失去知覺了,又泛起絲絲縷縷的麻和癢。
“如果後悔了,要等傷口愈合一年以後再洗。”男人從箱子裡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遞給許青靄,淡淡交代。
許青靄不喝陌生人給的水,搖搖頭說:“不用了謝謝。”
男人起身收拾東西去了。
許青靄看著他背影忍不住問:“先生,您有興趣做模特嗎?畫完了我可以把畫送給您。”
男人說:“沒有。”
沒有任何懸念的結局,許青靄有些遺憾但也沒再強求。
陸黎書今晚有個應酬,要十點多才能結束。
許青靄付完錢出了工作室,小腹上的痛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火辣辣的灼燒感。
他回到家先艱難的洗完了澡,看時間差不多一邊抽氣一邊揭掉保護膜,疼出一身冷汗。
陸黎書到家時已經快十一點,一開門就看到許青靄穿著他的襯衫側躺在沙發上。
少年身姿清瘦,兩條腿微微蜷縮,因為是睡姿白襯衫勉強能蓋住腿根。
陸黎書擱下鑰匙,許青靄很淺眠一下子醒了,恍惚兩秒鍾打了個呵欠。
陸黎書走過去將他抱起來,一碰他就聽見抽氣聲。
“怎麽了?”
許青靄艱難地吸氣,“你先、先把手拿開。”
陸黎書拿開擱在他腰上的手低頭抹去他額角的冷汗,“腰疼?”
許青靄緩了一會,半傾身靠近他耳邊輕聲說:“Daddy,我今天去紋身了。”
陸黎書一怔,隨即看向他的腰。
許青靄慢吞吞爬起來,耳朵通紅的別過頭不太好意思看他,“你自己看吧,圖案是我自己畫的,就是以前畫給你看過的那個。”
陸黎書抬手撩起他的白襯衫下擺,只看到了清瘦像是竹片似的腰,乾淨的沒有一點兒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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