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餐桌後的喬延起身,秦東欒抬頭看過去,喬延正在收拾餐盤。
看著喬延的背影,秦東欒道:“明天阿姨會過來收拾。”
他說完,拿著餐盤的喬延回頭看了他一眼。看了一眼後,喬延沒再弄,只是把餐盤整理一下,放進了一旁的洗碗池。
放進洗碗池後,喬延過去洗了下手。他站在洗手台邊,水龍頭裡的流水衝洗著他的手指。洗了一會兒,喬延將水龍頭擰上,再次回過了身來。
秦東欒在他洗手的時候,也沒再繼續看他,他從桌前起身,去茶水台那裡倒了水。倒水的水流聲響起,喬延朝著這邊看了過來,秦東欒倒完水,問喬延。
“水還是茶?”
秦東欒問完,喬延看了一眼他手邊的透明水杯,說:“水。”
喬延說完,秦東欒另外倒了一杯水,端到了他看電腦的書桌上。
而在秦東欒端著水杯過去時,喬延望著他的身影站立又坐下,他在島台後看了一會兒,起身走過去後,坐在了秦東欒的對面。
桌面上的電腦屏幕還沒有關,但秦東欒也沒有再看。喬延過來後,他抬眼看向喬延。喬延靠坐在了他對面的椅子上,兩人隔著木桌,再次抬眸對上了視線。
喬延看了一眼秦東欒,他的眼睫下意識一顫,同時目光垂落,視線收回,在這番動作發生時,喬延拿過水杯,喝了口水。
秦東欒看著對面坐著的喬延,他拿著透明的水杯,纖細修長的手指覆蓋在透明的玻璃上,根根分明。熱水的水汽伴隨著他喝水的動作,蒸騰到了他的睫毛之上。透過水霧,他的眼睛反而是清澈明亮的。鏡片後,他纖長濃密的睫毛垂下,遮住了他瞳仁上的光影。
他低垂著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口味還可以麽?”
秦東欒在觀察著喬延時,問了這麽一句。
他問完,鏡片後喬延的睫毛掃過鏡片抬起,重新對上了他的目光。男人坐在那裡,他身上是簡單的襯衫。襯衫依然是領口解開的,但是因為在家,讓他少了些沉靜的商務感,更有一種男人的慵懶與散漫。
而不管是什麽樣的氣質下,秦東欒都是能駕輕就熟的。喬延看著他,在他問完後,說。
“可以。”
“菜量合適麽?”秦東欒問。
“合適。”
秦東欒像是開餐廳的老板,詢問著顧客的體驗感。他問著,喬延就答著,兩人就這麽浮皮潦草的聊著,並沒有繼續往深入裡談。
剛才喬延在進門時,跟他道了歉。還和他說了道歉的原因。他因為昨天態度不好,今天登門道歉,但卻也沒說他昨天為何態度不好。
只是剛剛他道歉之後,秦東欒先給了他吃飯的時間。現在晚餐吃完,兩人還有更多的事情要聊。
秦東欒也沒有太多想聊的。關於昨天喬延那樣做的原因,他並不想太深入的去窺探。他看著喬延,喬延也看著他。他似乎正在想著些什麽,或許是在想著如何跟他開口,解釋他那樣做的原因。
他眼睛望著他,因為喝水而沾了些水漬帶了些光澤的唇微抿而微動。他想要開口,卻也又在反覆斟酌。
秦東欒目光落在他的唇上,在喬延開口前,秦東欒叫了他一聲。
“喬延。”
顯然沒料到是秦東欒先開口,喬延愣了一下,抬眼看著他,應了一聲。
“嗯?”
“你可以一直來。”秦東欒說。
喬延眸光一動。
“可能我會不在。但是只要你需要,晚飯一直會有。”秦東欒說。
喬延目光定在了那裡。
他昨天在秦東欒說讓他來他這裡吃晚飯的時候,問了秦東欒一句,他可以這樣吃多久。秦東欒說看他。喬延說這不是長久的辦法,他的身體健康還是要靠他自己。
他當時說出這話,下意識是想反抗秦東欒拋出這個提議帶給他的誘惑,繼續維持著他孤單寂寞的生活。
因為他知道,秦東欒不可能會管他一輩子。他不可能一直住在這套公寓裡。他會談戀愛,會組成家庭,會結婚生子。
他於他永遠是家庭以外的外人。
秦東欒是理解他的。他理解他對於他的誘惑,對於讓他產生有人可以依托但同時保持清醒的警惕感。
他知道他的脆弱。
所以在今天,在他不知如何要跟他開口解釋昨天的事情時,秦東欒告知他,他不用解釋很多。他理解尊重,並且他會提供永久性的安全感和幫助給他。
可是秦東欒隻理解到了一層。
他理解到他是個孤獨的人,抵觸著別人破壞他孤獨的生活,讓他在對方離開後孤苦無依更為痛苦。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那樣的反應是因為他喜歡他。
他喜歡秦東欒,所以他和秦東欒這種涇渭分明的情感界限,帶給他更強烈和鋒利的撕裂感。所以在昨天他提出來讓他跟著他一起吃飯時,喬延才下意識地去抵觸去給自己的情感以反應,讓他不要因此妄想,要保持時刻的清醒感。
他昨天晚上做了一夜的夢。夢到的是秦東欒離著他如何如何更遠。今天一天他都渾渾噩噩,但最終他還是決定過來道歉。
他是帶著要溺死的覺悟來的。
就是說,他肯定會承受未來失去秦東欒的痛苦,但是現在接近秦東欒生活的快感,他也無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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