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沒力氣,枕頭沒打到宋禹川就被他攔下,隨手扔回床上,輕描淡寫地說:“怎麽這麽多脾氣。”
我更生氣,顧不上之前的尷尬,恨不得爬起來和他理論。宋禹川沒給我這個機會,像拎一隻貓一樣把我從床上拎起來,禁錮在懷裡,對林霧秋說:“你喂他。”
“你有病啊宋禹川,你講不講道理……”
林霧秋的唇角不易察覺地翹起,彎腰摸摸我的頭頂,說:“乖一點哦,禹川不像我這麽好說話。”
我被這夫妻倆氣得頭暈,臉也憋得通紅。早知道我大學時就該去參加幾個戶外俱樂部,省得現在任人宰割。
折騰半天終於吃完藥,我身上出了一層薄汗,想要洗澡,被宋禹川不留情面地拒絕。
商量了幾次沒辦法,最後我靈光一閃,拉住宋禹川的袖子說:“哥哥,求你了……”
宋禹川不說話了。
我心裡沒底,思考要不要換個方式,他忽然說:“你躺著,等我放好水再進來。”
“哦……”
——早知道這麽好拿捏,我之前就不該白費力氣和他硬碰硬。
宋禹川把家裡的空調開得很高,浴室裡熱氣蒸騰,像進了桑拿房一樣。我進去正準備脫衣服,發現宋禹川好像沒有要走的意思。
我投去一個疑惑的目光,說:“你出去。”
宋禹川皺了皺眉:“你自己可以嗎?”
說完林霧秋也進來了,從身後拍拍宋禹川的肩,說:“廚房煲著粥,你去看一下。我陪翎翎在這裡。”
聽到林霧秋這麽叫我,宋禹川眉頭皺得更緊。我當然樂意他吃癟,若無其事地坐下開始脫衣服,默許了林霧秋的留下。
反正昨天也是林霧秋跟我一起洗的,我還沒矯情到給摸給上不給看。
宋禹川帶著脾氣出去了,我滑進浴缸底部,被溫熱的水流包圍,舒服地閉上眼睛。
藥物見效後,我的精神好了一點,隨之而來感到一陣饑餓,肚子不小心發出咕的一聲。林霧秋伸手進來揉揉我的肚子,說:“你太瘦了,要多吃飯。”
我按住他的手坐起來,仰頭看著他,故意問:“嫂子不滿意嗎?”
下了床的林霧秋又變得矜持起來,臉上浮上一層薄薄的紅,說:“沒有。”
“那你喜不喜歡?”
“喜歡……”
他越不好意思我越想逗他,趁他不備手上一用力,嘩啦一聲把他拉進浴缸裡。
林霧秋怕壓到我,手忙腳亂地去撐浴缸邊緣,還是沒穩住掉了進來,撲通濺起一大片水花。
我趁勢翻身騎在他腰上,從上往下看著他,笑眯眯地問:“有多喜歡?”
林霧秋身上的衣服被浸濕,貼在皮膚上勾勒出清晰的肌肉輪廓。他的肌肉很漂亮,不會有太強的侵略感,昨晚哪怕我醉得不省人事,還是隱約記得林霧秋摸起來手感很好。只是他經驗不足,有好幾次都讓我痛得想哭。
我撐著他的胸膛,五指意味不明地收緊。
林霧秋仰頭看我,目光落在我滴水的下巴和濕漉漉的脖頸,毫無威懾力地說:“別鬧,會著涼。”
“你回答我,”我俯身湊近他,“有多喜歡?”
林霧秋雙手扶著我的腰,目光深得像海:“很喜歡。”
頓了頓,認真地說:“非常非常喜歡。全世界最喜歡。”
我沒忍住笑起來,低頭咬了一下他的下巴,用低低的氣音說:“昨晚是我第一次……林老師,你要對我負責。唔……”
話沒說完就被吻住。林霧秋擁著我,把我按回水裡,咬著我的嘴唇和我接了一個漫長的吻。
我跨坐在他身上,明顯感覺到他身體某處有了變化。
“嗯……”
我故意放大自己曖昧的喘息,直到林霧秋的身體越來越熱,握著我腰的手也越來越緊。
“現在不可以,”他終於放開我,聲音帶著沙啞,“不許胡鬧。”
我趴在他身上,湊到他耳邊輕聲說:“林老師,你說很久以前就喜歡我,是真的麽……”
林霧秋身子僵了僵,緩慢地承認:“嗯。”
“在你十七歲,或者更早。早到讓我懷疑我的品德有問題。”
他語速很慢,仿佛陷入某種回憶,“你走了又回來,我還是很喜歡你。”
那麽早嗎……
十六七歲的時候,我想要離開,想要自由,想要嘗試世界上一切新鮮和刺激,最被我忽視的,是身旁每天每夜的瑣碎。
以至於當我後來身處萬裡之外,回想起過去短暫的三年,猶如遊樂場打烊後忘記關閉的旋轉木馬,在輝煌的燈光中孤獨旋轉,很熱鬧,也很安靜。
我有很多人和很多事記不清,包括林霧秋。
所以我不太敢問他為什麽喜歡我,我怕他講起以前的事情,我接不上話。
“這次你還會走嗎?”林霧秋撫摸著我的頭髮,低聲問我。
我回過神來,對他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搖了搖頭。
也許是戀愛讓人變得患得患失,記憶裡不止一個人問過我“你會離開我嗎”,每次我都坦然說“會”。
喜歡會消失,愛也會消失。要允許火花燃起,也要允許火花熄滅。
但這次我選擇欺騙林霧秋。
一個羽毛般的吻落在我眉間,我聽見林霧秋悵然若失的聲音:“要說話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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