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背面依然是我寫的一行字:
“那時候祁翎心想,其實有一個哥哥也不錯。”
……
這樣的畫我畫了二十幅,一些場景是我記得的,一些場景是後來宋禹川告訴我的。
最後一幅畫是離開那天,我和宋禹川在樓梯上擦身而過,在畫的背面,我一筆一劃地寫下最後一句話:
“這次我不會再走了。”
宋禹川緩緩合上畫冊,抬眼看向我,眼眶通紅。
時針剛好走到十二點,我對他笑笑,說:“生日快樂,哥哥。”
他把我擁進懷裡緊緊抱住,有什麽溫熱的液體流淌下來,順著他的下巴落進我的肩窩。
“喜歡嗎?”我問。
宋禹川更緊地抱住我,聲音裡帶著微微的哽咽:“喜歡。謝謝你寶貝。”
抱了很久,他說:“我愛你。”
這一天,宋禹川三十歲,距離我們第一次見面已經過去了八年。
八年對於我的年齡來說很長很長,長到讓我從一個沒有他下巴高的小刺球,變成現在牽動著他喜怒哀樂的,可以和他分享世界上所有思念、痛苦和歡愉的人。
以前他總是站在我面前低頭看我,現在他會蹲下來,抱著我說“我愛你”。
畫冊被宋禹川鄭重地收進箱子,在這之前,他先拿給林霧秋看了一眼。
林霧秋也送了他禮物,是一隻一看就很貴的黑色提包,宋禹川拆開禮物盒,拿起包看了看,說:“謝謝,大小剛好可以裝寶寶送給我的畫。”
林霧秋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嘴角:“喜歡就好。”
“我原本以為祁翎不是很會畫畫,沒想到畫得很好。”宋禹川展開畫冊給林霧秋看,“你看。”
林霧秋保持著臉上的假笑:“看到了。”
宋禹川又想到什麽,說:“傅之珩和時鷺是學美術的,拍下來給他們看看。”
“……”
我收拾好行李洗完澡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宋禹川把每一張畫都認認真真地拍下來,發在我們明天出遊的六人小群裡,然後舉著手機煞有介事地說:“傅老板,時教授,你們看翎翎的畫畫得怎麽樣?”
十秒鍾後,群裡跳出傅之珩的語音條:“宋禹川,你有病吧,現在是半夜一點,你不睡我們還要睡。”
沒多久又是一條:“小鷺被你吵醒了,你完了你等著,我明天就開鏟車把你埋雪裡,和你的畫一起!”
宋禹川面無表情地聽完語音,放下手機說:“他年紀大了,脾氣不太好。”
“我覺得,這不是年紀的原因。”林霧秋說。
我順勢接話:“也不是脾氣的原因。”
宋禹川哼了一聲,終於放棄自己的分享欲,說:“沒關系,明天見面再給他們看。”
第二天上午我們先到蘇黎世,和時教授一家會合後,一起坐傅之珩的私人飛機到馬特洪峰山腳的小城,然後乘當地特色的小火車上山,到傅之珩建別墅的小鎮。
別墅比我想的還要大,全木結構,視野開闊,每個房間都有巨大的落地窗,躺在床上就能看到不遠處的馬特洪峰。院子裡還有露天溫泉和游泳池,看樣子一直有人打理,乾淨得可以直接跳進去玩。
奔波一天,我們各自回房間休息,準備晚點在院子裡烤肉,給宋禹川過生日。
昨天睡得晚,今天在飛機上又一直忙著和時鷺聊天,我困得哈欠連連,一進房間就撲進柔軟的大床裡。
“啊……好舒服,傅老板真會享受……”我抱著枕頭歎氣。
“你喜歡的話,我在歐洲有幾處房產,別墅和莊園都有,回去找人重新裝修一下,都過到你名下。”宋禹川說。
他的語氣認真,聽起來不像開玩笑,我轉過頭,笑著問:“幹嘛,下聘禮啊?”
宋禹川臉一熱,不自在地移開目光:“下聘禮的話,這點不夠……”
“什麽聘禮?”林霧秋適時打斷宋禹川的妄想,“又在做什麽美夢?”
宋禹川扁扁嘴,沒有說話。我爬起來挪到床邊,抱住林霧秋的腰,賣乖說:“林老師娶我。”
林霧秋輕哼一聲,用手指點了點我的鼻尖:“我才不娶你,我養不起你。”
“那我娶你。我偷宋禹川的錢養你。”
“你們兩個,”宋禹川不高興了,“我還在這。”
林霧秋倒是被我哄得開心,昨晚因為生日禮物在宋禹川那兒受的悶氣也消了,微微一笑說:“賺那麽多錢,給老婆花一點怎麽了?”
“就是,給老婆……你怎麽還替他佔我便宜!”
我撲起來打林霧秋,被他按著手臂帶倒,兩個人一起滾在床上。他壓在我身上,問:“不是累了嗎,還有力氣動手動腳?”
我費力伸出一隻手,朝宋禹川探過去:“哥哥救我……”
宋禹川冷眼旁觀,說:“叫哥哥沒用。”
我沒什麽羞恥心,立馬改口:“老公……”
這下輪到宋禹川不知所措,瞪著眼睛看著我,好像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林霧秋掰過我的臉,幽幽地盯著我,問:“他是老公,我是什麽?”
一回生二回熟,我想也不想地說:“你也是老公。”
開了這個口,後面一切都變得很容易,我可憐巴巴地望著林霧秋,說:“我錯了老公,饒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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