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起來,說:“算了吧,我不想回去,也不用你陪。”
說完我轉身回屋,把宋禹川留在外面,他沒有跟上來,不知道一個人在想什麽。
我在宋禹川和林霧秋家過了一個懶散的周末,周一上午起來,林霧秋去學校了,家裡只剩宋禹川一個。他穿戴整齊準備出門,看見我下樓,問用不用順便送我回家。
免費的順風車不坐白不坐,我一口答應,迅速收拾好自己和宋禹川一起出門。
路上我們兩個像拚車的陌生人,誰都沒有和誰說話,到目的地下車之前,宋禹川終於開口:“明天要降溫,晚上睡覺記得關窗。”
我擺擺手,敷衍地答應:“知道了。”
外面比車裡冷得多,我下車攏緊圍巾,沒走幾步,右側忽然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祁翎。”
我轉過頭,看見一個不認識的人抱臂倚著電線杆,身材高大,穿著不俗,周身縈繞著一種上流社會的氣質。我在腦海裡搜索一圈,確認自己沒有見過這個人。
“叫我?”我問。
“嗯。”他站直身子走過來,停在我一步外,說:“我是你堂兄,祁淵。”
聽聲音確實有點耳熟,很像之前在電話裡的那個。
“哦。”我點點頭,“有事麽?”
我不太關心他是我親哥還是堂哥,反正想當我哥的不止他一個。
祁淵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淡淡看向我身後,我隨著他的目光回頭,發現宋禹川不知道什麽時候從車裡下來了。
祁淵收回目光,說:“昨天爺爺葬禮,你沒有來。”
頓了頓又說:“其實我猜到了,你不會來。”
他平靜地敘述這個事實,沒有指責也沒有質問,這麽自來熟的語氣,讓我覺得很奇怪。
我不太喜歡這種迂回的說話方式,問:“你想說什麽?”
祁淵不介意我的冷漠,微微一笑,換了個話題問:“你現在回到宋家了嗎?”
我正準備說關你什麽事,身後傳來一道更冷漠的聲音:“祁淵。”
我回過頭,是宋禹川。
宋禹川走到我身側,用一種冷淡甚至帶有敵意的目光審視著祁淵,問:“有事嗎?”
“你不是去公司麽?”我問。
他垂眸看我一眼,沒有回答,繼續與祁淵無聲對峙。眼前的畫面莫名詭異,暗流湧動下,仿佛一場《從天而降的哥哥們》的大戲。
終於,祁淵先退一步,淡淡開口:“沒事,只是想要見見自己的弟弟。”
聽到“弟弟”這兩個字,宋禹川皺起眉頭,不客氣地問:“見到了,該走了吧?”
任憑誰面對這樣一張冷臉都很難好聲好氣地說話,果然祁淵的表情不複剛才的溫和,皺眉輕笑一聲,說:“你們宋家人,什麽時候能改掉替別人做主的毛病?”
我看看祁淵又看看宋禹川,沒太聽懂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過去發生的事,”祁淵看著宋禹川,問,“你們準備瞞他多久?”
第23章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什麽事?”
祁淵目光移向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似乎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你不想知道麽,在你出生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所有人都不願意接納你?”
……?
我心裡緩緩升起一個問號,低頭想了想,問:“你說的所有人,指的是你們家和宋家的人?”
祁淵一愣,沒有回答。
我以為有什麽驚天大秘密,繞來繞去,還是這些家長裡短的破事。
“你是不是搞錯了,我不關心這些,也不需要誰的接納或同情。”我站在深秋的寒風裡,攏緊大衣,說,“這麽冷的天,沒別的事我先回去了。”
見我要走,祁淵一把抓住我的手臂:“祁翎,你真的可以一個人活在世界上,什麽都不在乎嗎?”
我愈發不解:“不然呢,我活了這麽久,也沒有出問題吧?”
我猜他可能認為我逞強或故作鎮定,但事實上,我一點也不關心祁家怎麽樣,宋家又怎麽樣。
“祁淵,”宋禹川冷冷開口,按住祁淵的手臂,“放開他。”
兩人對峙片刻,祁淵緩緩松開我,我抽回自己的手,無奈歎了口氣:“我回去了,你們自便。”
這次沒有人再阻撓我,但當我快要走到公寓門口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腳步聲,宋禹川跟了上來。
“祁翎。”他叫我。
我站住回頭,耐著性子問:“你又怎麽了?”
宋禹川恢復了平時寡言少語的樣子,沉默片刻,說:“沒事。”
我懶得理他,自顧自轉身上樓,宋禹川依然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一直跟我到家裡。
在我準備進房間之前,他伸手把我攔在門口,說:“抱歉。”
我不明就裡:“幹嘛道歉?”
宋禹川仿佛在思考如何開口,很久才說:“以前的事,我不是故意要瞞你,只是不想讓上一輩的恩怨影響你現在的生活。”
我注意到他用的詞是“我”而不是“我們”,這很奇怪。
“那講講吧,”我轉身面對他,好整以暇地靠在門框上,“你瞞了我什麽?”
宋禹川垂眸看著我,慢慢地說:“那個公主和灰姑娘的故事裡,相愛的不是灰姑娘和王子,而是公主和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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