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綿一通火發下來,早就不想再費力氣跟他說話,翻身背對著他躺回床上,扯過被子蓋過頭頂。
“駱少爺剛回國,家中肯定事務繁忙,就不要在我這裡逗留浪費時間了。”
當年他走的匆忙,隻來得及留下紙條讓陳建照顧楚綿,可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離開會被駱向英怎麽編排,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駱向英究竟是怎麽跟楚綿解釋自己的不告而別。
可楚綿一副不願意再跟他多說一句話的樣子,讓駱岷沛像是一拳頭打在棉花上,他有些焦躁地在房間裡來回踱步,聽著楚綿輕緩的呼吸也沒辦法讓他平靜下來。
他原本以為解決掉駱家那群虎視眈眈的人就沒事了,可今天這麽一頓吵,他才發現他跟楚綿之間最根本的問題還是出在當年的離開上。
“哎喲,我的駱少爺,”王媽媽敲了敲門,有些著急地說道,“你怎麽又在阿逝屋子裡啊,你家裡有下人來找你,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請你回去一趟。”
駱岷沛走到楚綿床邊,垂眸看著被籠在被子裡的一團,在心裡歎了口氣。
“我先回去了,等有時間再來看你。”
楚綿聽見關門聲,這才從被子裡鑽出來,被捂得發紅的臉不帶任何一絲表情。
第59章
“什麽事?”
只要不再次楚綿面前,駱岷沛就是那個精明穩重好像做什麽事情都有自己理由不容置喙地大少爺。
來找他的人他沒有見過,兩人隔著錦玉樓的門檻,駱岷沛領帶歪斜地掛在胸前,眼鏡也被取了下來拿在手心裡,向來服帖的西裝表面遍布著褶皺,不難讓人去聯想到之前發生了什麽不可言說的事情。
那人臉色不斷變幻,不知在心裡腹誹了多少東西,最後一抹額頭上的汗腆著小臉說道,“我是駱夫人家的司機,聽說駱少爺回國了,我家夫人讓我過來請您去府上小敘一番。”
駱岷沛看了他一眼之後,慢條斯理地將眼鏡帶上又系好領帶,他舉手投足中都帶著股英國貴族的紳士勁兒,一旁的司機卻看得心急火燎。
得知駱岷沛提前回國,駱向英在家裡發了好大一頓脾氣,養在陽台上的盆栽被她摔了個遍,險些從二樓的窗台落下砸在他的頭上。
他來駱家來得晚,不知道駱岷沛跟駱向英之間的劍拔弩張,隻以為這位少爺做了什麽事情惹了他家夫人不開心。
於是,不得不催促道,“駱少還有什麽要整理的不如先上車吧?我家夫人在家等著呢。”
駱岷沛輕笑一聲,暗歎駱向英沉不住氣,他轉身往王媽媽懷裡塞了幾張紙鈔,用老父親托付的語氣說道,“楚逝今日腿腳受了傷,下次的戲台子就不要安排他上了。他有什麽想吃得你隻管給他買,有什麽想要的隻管來駱府找我,有事情千萬要記得跟我說,不要害怕麻煩。”
王媽媽哪裡見過這架勢,手忙腳亂地將紙鈔抓在手心裡,忙不迭地點頭。
“駱少爺你放一萬個心,阿逝可是我們樓裡的活招牌,我肯定可勁兒疼他。”
駱岷沛點了點頭,這才跟著司機上了車。
“你家夫人,一直在胡城待著?”
駱岷沛在英國一年多,對胡城的情況知之甚少。他往回寄了百八十封信件,全都是拜托陳建交給楚綿的,可誰曾想,一封回信都沒有收到。
他歎了口氣,開始跟司機打探情況。
“是的呀,”司機發動了汽車,將車子駛入車流中,“夫人鮮少出城,每日就在家中與城裡的太太們約牌局。”
駱岷沛打開車窗,讓悶熱的氣流順著窗戶縫隙吹進來,“這些日子,駱家的生意多虧了你們夫人幫襯,不然等我回國還不知道要黃成什麽樣子了。”
司機在前排笑了笑,一點也沒有察覺到駱岷沛在套他的話。
“可不是嗎,這說出去誰不誇一句我們夫人,都說她是留學回來的高材生。一介女流也能夠把駱家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條,甚至還比駱老爺在世的時候更好一些。”
駱岷沛冷笑,能不好嗎,駱向英手裡本來就有著不歸駱向山管理的資產和鋪子,這些鋪子之間互相幫襯,外人看起來只會覺得生意好。可只有懂曉裡面門道的人才知道,駱向英不過是在掩耳盜鈴,實際收益早已經入不敷出。
“是啊,表姑手段了得,連我都要自愧不如。”
司機同他聊得盡興,隻覺得這位少爺一點也像他家夫人所說的跋扈專橫,反倒覺得他比駱向英還要和善好溝通,不由得就多說了幾句,“夫人這些年其實也不容易,她的丈夫是教授,每日就泡在學堂裡講課看書,在胡城根本幫不上她任何的忙。小姐也忙於交際,家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夫人親自過目。”
駱岷沛一言不發,不予置詞。
“您回來也能幫襯著點,我們都知道駱老爺那些家產都是要分給你的,夫人也幫著你打理了不少。您這會兒回去隻管順著夫人的心意說幾句好話,我出來的時候見她可氣得不輕,都是一家人她也不會真的生您的氣。”
駱岷沛坐在後座險些樂得笑出來,駱向英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先是把他逼出國不得不將駱家的生意拱手讓出,然後裝作不得已的模樣接受了駱家的生意,用自己那掩耳盜鈴的方法讓所有外人都以為她將駱家的生意打理得漂亮,這樣外人都會知道她做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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