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二天楚綿醒過來的時候,床上已經沒有駱岷沛的身影了,他還有些沒有醒過神兒來,伸手在身側已經冰涼的床單上摸了摸,有些留戀上面的味道。
房間的窗戶沒有關嚴,楚綿能感覺到有微涼的風撫摸在他的皮膚上,他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才掀開被子起身準備關上窗。
正當他準備關上窗戶時,微弱的阻力阻礙了他的動作,楚綿嘴上的哈欠還沒有打完,他微眯著眼探出身去,在窗沿和窗戶的縫隙中,看見了被夾住的花梗。
花梗上方是一支開得正好的玫瑰,豔紅的花瓣被露水打濕,躺在冰涼的白色瓷磚上,色彩刺眼鮮豔。
楚綿抿唇輕笑,取下那支被某人“遺落”在窗台上到玫瑰,步伐輕快的走到牆邊,將花插`進了櫃子上的花瓶中。
二樓主臥裡的胡峰卻是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
胡城往上運輸的貨物和軍械都是由他負責,每年往軍區的物資和藥品也都要經過他的手。當個縣令能夠有多少工錢,遠遠不夠胡峰平日的揮霍。因此他便假借縣令之名,走私了不少軍械藥品,從裡面撈了不少的利益。
駱向英找過胡峰之後,他就時刻提防著駱岷沛抓到他走私的把柄。連夜讓秘書和下屬將胡城這幾年的帳目都重新做了一遍,甚至為了不被駱岷沛察覺,他斷了自己目前的兩條暗線,損失了幾大千的黃金。
可誰知道,駱岷沛根本就沒有把矛頭對準他。
早上天還沒有亮,縣令府的門就被人敲響了。駱向林的兒子哭得聲淚俱下,從門口滾爬了進來。他身上帶著駱向英寫給胡峰的信,被那些帶著長槍的人圍在中央才覺得有幾分安心。
胡峰被人從睡夢中吵醒,一肚子的火沒處發,看了那封信之後,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駱向英就是他其中的一條暗線,這條線他一直都安排得很隱蔽,甚至於為了不暴露,駱向英自從成為了他的暗線之後,就待在國外沒有再回來過了。
誰知道駱岷沛竟然把這條暗線給順藤摸瓜地拎了出來。
胡峰嚇出了一腦袋的汗,駱向英在信裡交代得很清楚,胡城幾家落戶在她名下的店鋪都被駱岷沛查了。那些店鋪明面上是在賣些大米和麵粉,實際上是他們跟國外走私團隊聯系的暗渠,就連上面都沒能調查出來的事情,被駱岷沛連根拔了起來。
“你姑媽,現在在哪裡?”
胡峰手心裡捏著手杖的圓形扶手,眉心擰得死死的。
駱翼德顫顫巍巍地站在胡峰面前,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東西都吐出來。
“姑媽……姑媽昨天夜裡就坐船去了國外,家,家裡的店鋪都被人封了,現在每個月不僅要給仆人司機發工資,還得向醫院交一大筆的治療費,我們也是真的沒辦法了。”駱翼德越說越來氣,那張油膩的面皮脹得通紅,“駱岷沛簡直就是要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啊,都是駱家人,他怎麽能這麽對自家人呢。”
胡峰沒耐心聽他說自己家裡的那點破事,叫人打發了他幾百塊大洋後將人趕了出去,並囑咐門口的保衛以後都不準在放這人進來。
客廳裡又恢復了清晨的寂靜,窗外的小鳥已經嘰嘰喳喳的叫開了,胡峰有些頹廢地坐在沙發上,整個人看起來恍惚老了好幾歲,鬢邊的白發愈發刺眼。
駱岷沛既然已經端掉了駱向英的店鋪,那必定也已經知道了那些店鋪是誰的,又是用來幹什麽的。而他現在遲遲沒有動手,或許是在忌憚些什麽。
是樓上的楚綿嗎?
胡峰回想起這幾天楚綿囂張跋扈的姿態,暗暗磨了磨後槽牙。
他不能再坐以待斃了,胡峰想,他必須趕在駱岷沛出手前動手,否則後患無窮。
下午,駱岷沛就收到了胡峰送過去的邀請函。
上面寫著,誠邀駱家公子一同欣賞錦玉樓頭牌楚逝的舞姿。
“你真的要去?”李文勳靠在二樓陽台的圍欄上,他眯著眼睛看向窗外翠綠得冒油的樹葉,“胡峰可能已經知道他有把柄在我們身上了,現在請你過去只怕是有所動作。”
駱岷沛仔細擦拭著眼鏡腿,他這幅眼鏡已經戴了快兩年了,再怎麽好好保護著,金屬的鏡框上也免不了多出了無數道劃痕。
“他都拿綿綿來威脅我了,我怎麽能不去?”駱岷沛哈了口氣,看著鏡片慢慢彌漫上一層薄霧,“我要去接我的綿綿回家,他在別人家裡呆得夠久了。”
他只要想到楚綿每天晚上睡在別人為他準備的房間裡,可能身上還會沾染上不該屬於他的味道,他就嫉妒生氣得快要抓狂。
就算胡峰今天不找他,他也忍不住要去找胡峰了。
*
楚綿明顯感到屋子裡的氛圍不對勁。
午飯過後,他就被人請回了房間裡,門外還站著兩個保鏢,他想要往外多走一步都不行。
下午兩點後,駱岷沛如約而至。
胡峰家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楚綿坐在床上聽不到樓下客廳任何一點的聲音,這讓他有些莫名的心慌。他待在胡峰家裡的這幾天,看見形形色色的人進出這裡,胡峰手上的勢力遠不止此,他有些擔心駱岷沛。
直到突然有人打開了門,門外站著的保鏢神情嚴肅,楚綿被他們盯著不自主地繃緊了身體,他瞥了瞥放在櫃台上的他早上才剛剛用過的修剪花枝的剪刀,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能夠不知不覺將它拿在手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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