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我是小狗行了吧,放開,有人在看我們。”我不自在地拉了拉臉上的口罩。節目播出後我和路北川走在街上偶爾會被人認出來,為了方便,到人多的地方去的時候,我們都會戴上口罩。
路北川垂下睫毛,湊過來和我隔著口罩輕輕碰了碰嘴,附近立馬響起一陣暗暗的驚叫和騷動。
“到了家就給我打電話。”路北川再一次提醒,好像我有老年癡呆不再三提醒就會忘了這件事似的。
“會打的,真的會打的,上了火車就給你打好不好?”我低聲哄著他,希望他快點兒離開,看著這邊的視線越來越多了。
然而路北川還是不肯走:“火車太擠了吧,我開車送你回去?”
“這麽遠的路,火車都要一天一夜,你瘋了?而且你進節目組去這麽久,公司裡肯定堆了一堆事吧,你再不回去公司會倒閉吧?”我弄開他的手,往進站口去。
“我讓司機來。”路北川在欄杆外追著我。
我拒絕:“不要,我受不了坐那麽久的汽車,很暈的,會吐,你回去吧,我會給你打電話的,乖。”
好一番拉拉扯扯,終於進了站。
火車站裡人比平時多多了,剛剛高考結束出去旅遊或者去打暑期工的高中生,放暑假回家的大學生,都集中在了這時候。
我隻背了個背包,在人群裡穿梭尚且困難,有不少大叔大媽居然拿了行李還提著一桶雞蛋什麽的,或者扛著個巨大的鼓囊囊的袋子在攢動的人群裡麻利地擠來擠去,實在佩服。
火車快開了,我跟著人群往檢票口那邊走,人擠人,簡直要被擠成肉餅,幾乎是被裹挾著上了火車。
說實話,這段時間拍節目接通告和路北川破鏡重圓還被求婚,生活以一種陌生的節奏迅速發生變化,變成了我所不熟悉的樣子,我疲於應付這種變化,以至於接到我媽電話後,都沒有太多時間去思考她這次讓我回家會發生些什麽,而我又該怎麽說怎麽做,腦子裡總是混混沌沌暈乎乎的,偶爾想起這件事,也不想在路北川面前表現太多。
畢竟這是我應該面對的事情。
直到上了火車的那一瞬間,我才突然意識到,我這一趟回去,可能會面對什麽。
我要怎麽和我媽解釋?是騙她我和路北川是演戲還是直接坦白?
她會怎麽看我?小鎮上大家思想都比較傳統,她會接受她兒子是個同性戀的事實嗎?
我不得不承認,這會子,我有點兒害怕。
怕得有點兒想轉身走下火車不回去了。
可是我不能不回去。
他跟著我也不容易,我總得在我媽面前,給他個名分吧。
火車“轟隆——轟隆——”開了,我拿著車票找到自己的位置。
找到之後卻沒法坐進去,因為鄰座的是幾個女學生,行李箱太大了,自己弄不到行李架上去,也不能放過道上擋路,只能在位置上擠著。
“帥哥,可以幫我放一下箱子嗎?我放不上去。”其中一個女孩兒紅著臉對我說。
“可以啊。”我提起她的箱子。
靠她箱子好重!裡面放了石頭嗎?!
我努力地想要展現一下成熟男人的力量與風度,結果舉到一半就不行了,胳膊沒力,然而半路放下來又很丟人,只能咬著牙用力,試圖把它放到行李架上。
然而快到夠到行李架上時,胳膊一下子就撐不住它的重量,箱子直往下摔,朝我頭頂砸下!
“啊——!”女生們尖叫起來,但是箱子卻沒有像預期中那樣砸中我的腦袋。
一雙修長結實的手臂托住了它,輕松地把它放到了行李架上。
“沒力氣逞什麽能?”聲音因為口罩的原因有些悶,語氣聽起來非常不好。
是路北川!我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心裡非常地激動起來,可是又不想表現出來,所以不動聲色。
他又把座位上擠著的所有行李箱都搬到了行李架上去,女孩兒們都看著他兩眼直冒光,紅著臉對他說謝謝。
“我怎麽知道這箱子這麽重?你上來幹嘛?火車開了!”我問他。
“我知道。”路北川從我的襯衣口袋裡抽出車票來看了看座位號,把我推到靠窗的位置坐下,自己站在過道上。
女孩兒們也紛紛坐下,眼睛不是看我就是看路北川,一直瞟來瞟去。
我也忍不住轉頭看路北川。
他穿著看似普通實際上貴得要死的T恤和運動褲,像個鄰家哥哥似的站在過道上,更別說剛才還特別man地幫一群女孩搬了行李,頓時就吸引了半截車廂女孩兒們的注意。
“帥哥,可不可以加個微信啊?”其中一個讓路北川搬過行李箱的長得還挺好看的女孩兒被其他幾個女孩兒推了幾下,羞答答地衝路北川問。
“你問問他可不可以給。”路北川伸手一指我。
女孩們齊刷刷扭頭看我,目光炯炯。
我:“……”
“我可以……要你的微信嗎?”其中一個女孩兒小聲地問我。
“我有家室了。”我搖頭,對她笑笑,又指了指路北川,“他也有家室了,老婆在鄉下,生了五個孩子,他來魯城在工地上搬磚頭給孩子賺奶粉錢。”
女孩兒們都笑了,大概知道我是在瞎編。
路北川什麽也沒帶,只有運動褲褲兜處稍微看得出一點兒手機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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