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吧,注意時間。”
祝濤雙手用手銬銬著放在鐵桌子上,看起來比之前瘦了一大圈,雙頰凹陷下去,胡茬滿臉都是。
三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寧柚是不知道要說什麽,祝蒼竹則是沒什麽好說的。
他其實不想來看祝濤的,在他為數不多的童年記憶裡,有關祝濤的畫面都是帶著血腥和咒罵的。
仿佛父親這個詞就與家暴咒罵聯系在了一起。
“你……還來看我做什麽?”
祝濤左臉上一條長長的傷口,看起來像是用叉子劃出來的一樣,血痂還沒有結起來,顯然是新傷。
聽到有人來探監的時候他是驚訝的,看到是祝蒼竹就更加驚訝了,他這個兒子從來就沒有給過他好臉色。
“替我媽來看看。”
祝蒼竹冷著臉,看得出來眉毛鼻子跟祝濤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眼就能夠看出父子關系。
寧柚以前沒見過祝濤,今天在這種地方一見,才覺得祝濤連眼神裡都泛著陰鬱,看著祝蒼竹的眼神可一點都不像看兒子的眼神。
“你媽……”
“我到時候會寄一份離婚協議書來,你記得簽字。”
離婚協議是他很久之前逼著他媽媽簽的字,只是簽完之後就被他母親收進了抽屜裡再也沒有拿出來過。
如果不是出了這樣的事情,那份離婚協議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另一個人的簽名。
祝濤眼睛一瞪,像是想發脾氣一樣,可最後只是歎了口氣,點了點頭算是認同了這件事情。
“趕明給我送幾件大衣過來吧?天氣要轉涼了,你們也注意一點身體。”
祝濤說著撐著手臂從椅子上站起來,在獄警的帶領下離開了探監室。
兩人沿著上山的小路往下走著,祝蒼竹害怕寧柚摔跤從後面緊緊地牽住了他的手,走到寧柚的身邊跟他並排走著。
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偶爾有風刮過,吹得樹沙沙作響。寧柚跟祝蒼竹的肩頭時不時的碰到一起,耳邊是彼此的呼吸聲。
“晚上還要晚自習吧?”
寧柚沒話找話,牽著祝蒼竹的手小拇指輕輕勾起,在他手心裡撓了撓,輕飄飄得像是羽毛一樣。
祝蒼竹握著他的手稍稍收緊,嚴絲合縫地把寧柚的手包在自己的手心裡,接著又像是害怕他掙開一樣緊了緊五指。
“嗯。我昨天路過孔乙己的辦公室,聽說這屆藝術節要開始了,不知道老班會不會又拉壯丁。”
他努力想一些別的事情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因為給祝濤探監的事情,他月考期間都走神了好幾回。
每一回都會想起母親那天晚上的樣子,血淋淋的躺在地上,成為了他的夢魘。
寧柚還沒過過藝術節,在海城附中的時候,藝術節他就從來沒參加過,晚上大家都相約著跑去體育館看演出,就只有寧柚收拾了書包回了家。
“會有很多人表演嗎?”
一中的藝術節向來都是大家最瘋的時候,前前後後加上籌備的時間,可以瘋玩半個月。祝蒼竹以前也會去看,不過多半是被沈唯拉去陪著他一起看的。
台上的人表演些什麽他毫不在意,手機屏幕上放著他正在做的題目。
“會,大家有才藝的都會去表演,碰上有的表演的好,還會被一中製成宣傳片放進校招網裡。”
倆人沿著小路下了山,等了十幾分鍾等來一輛不情不願的的士,多給了30塊錢才上了車。
在市區裡停下了,他們來回一趟總共就用了三個小時不到,回到學校外面的時候,才下午四點多鍾。
陸陸續續還有人從學校裡出來,好幾個人抱著籃球勾肩搭背地往附小走去,跟寧柚一起打過球的人看見他,揮著手打了個招呼。
“想回學校嗎?”
祝蒼竹把兩個人地包都寄存在門衛室,門衛大叔跟他熟,看見他從校外過來還問了一句。
“不是很想。”
寧柚為了這次月考繼續保持第一,並且再獲得一個祝蒼竹專屬地爸爸,連續熬了幾個晚上。
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
好幾次祝蒼竹起夜都看見寧柚的被窩裡還是亮著的,不用想都知道他肯定在被窩裡偷偷複習。
祝蒼竹也願意寵著他,晚上看一個小時的書就爬上床了,時不時還會從床鋪上傳來遊戲的聲音和沈唯大喊大叫的驚呼。
“我知道有一家奶茶店,氛圍不錯,帶你去?”
他有意讓寧柚放松放松,推著他的肩背往前走,手指捏在寧柚的肩膀上,感受到他肩膀的僵硬後拿出了看家的按摩本事。
奶茶店離學校並不遠,但是位置比較偏僻,去的人也不多。
店面的裝潢很簡單,透過玻璃能夠看見裡面的布置。店面不大,但是很溫馨舒適。
祝蒼竹跟寧柚進去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各點了一杯糖度不高的奶茶,望著窗外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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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蒼竹和寧柚在奶茶店呆到了臨近晚自習上課。
街上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在晚霞的映襯下顯得暗淡,暗黃的光照得燈柱上鐵鏽斑斑。
路上行人大多匆匆忙忙,穿著校服的學生卻不見幾個,大家行走在絢爛的晚霞下,光從遠處照過來,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他們是踩著上課鈴聲進的教室,班上的人已經對祝蒼竹這學期天天都來晚自習習慣了,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聽見後門有動靜紛紛轉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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