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秋野停下來,低頭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放開。”
“你不認識我嗎?”黎從霄抬起頭問,紅潤的唇抿成直線。
程秋野沒有試著抽出手腕,醉鬼的力氣很大,掌心滾燙,他細細端詳男人的眉眼。
瑞鳳眼,長劍眉,這眉眼是好看的,但不熟悉。
“抱歉,先生。”
黎從霄聽了這句話,腦子像是一下被抽幹了。
他惦記了十年的人,根本不記得他。
他也不是沒想過這個結果,但是心底多少抱著點希望,希望程秋野跟他一樣惦記著十年前那個夏天。
結果只有他一個人念念不忘,他仰著頭,忽然發現程秋野長得那麽高了。
十年前他十六歲的時候明明才一米六,比他矮一個頭,現在怎麽這麽高了,比他高這麽多。
他忘了自己還坐著。
他低頭呼吸了一下,聽見程秋野說:“請你放手。”
程秋野的聲音還和以前一樣淡漠,只是他成熟了,長大了,聲音不再像少年時那麽清亮,像是往絲綢上蒙了一塊紗布。
莫大的失望在這一刻化作一抹憤怒,黎從霄想憑什麽,憑什麽只有我記得,程秋野忘的一乾二淨,又憑什麽在這一刻他還是很確定自己喜歡程秋野,他怎麽就不能變個心呢?
憑他,要什麽樣的得不到啊。
一個聲音在腦子裡自顧自回答:程秋野。
想要的,得不到的就在眼前,黎從霄磨了磨牙,再仰起臉的時候臉上竟然帶著點笑,只是下眼眶鮮紅,給這張俊美的臉添了一絲脆弱和執拗。
“程總來拉投資,怎麽連人都不了解清楚?”
程秋野終於微皺眉頭,他不是沒了解過參加宴會的人,他有目標,只是今天他的目標有事沒來,而眼前這一位,他是真的不認識。
就算他是個什麽大人物,也不該這麽無禮,把他的手腕都快捏細了。
“輝耀投資,你知道嗎?”黎從霄站起來,似乎已經恢復了體面,但他的手依然沒有放開,他怕自己一放開,程秋野就要走。
索性就把握手禮改成握腕禮,“我叫黎從霄,是輝耀投資亞洲分區的執行總裁。”他的手指松了松,還扣著。
程秋野等了兩秒鍾,說:“繼續。”
這下輪到黎從霄發愣,他看著程秋野掩在冰冷鏡片之後的桃花眼,對方不動聲色的迎著他的目光。
程秋野眼裡沒他,心裡更沒他。
他冷了臉,“我在想,不如我們互利互惠,你跟我結婚,我給你錢。”
他感覺到了程秋野的脈搏,一點一點,規律的敲著他的手心,掌心下溫熱細膩的皮膚讓黎從霄心猿意馬,但看到程秋野淡淡的神情,他又覺得自己犯賤,幹什麽非要喜歡這種沒心的人。
他這才找回自己,“別擔心,權宜婚姻,明年就離。”
程秋野思考了一下,“你先放開我,我們再談。”
黎從霄不,依然固執的拉著他的手腕。
程秋野覺得他的神情和表現,很像一隻咬著自己的窩不願意松手的大笨狗。
這樣比喻似乎也不對,難道他成了狗窩?
他說:“我的手腕很疼。”
黎從霄果真信了,他拉起他的手,對著剛捏過的手腕看了看,程秋野的手腕很瘦,皮膚是很健康的白,但是此刻那上面有個紅紅的手掌印。
黎從霄皺著眉,用手指輕輕碰了碰。
程秋野不明白黎從霄為什麽對他露出這種心疼的表情,男人的鼻梁很高,皮膚細膩,皺眉的時候,眉心只有一條懸針紋。
“對不起。”黎從霄低聲說,綠蔭中的燈光太昏暗,他低頭湊的很近,幾乎要吻在程秋野青色的血管上。
程秋野被他的呼吸弄得泛癢,便把手抽回來,重新在長椅上坐下。
“黎總,坐吧。”
黎從霄心想,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拉投資的呢。
但他還是坐下了,他從小到大拒絕了無數人,對所有人都不憐惜,不惻隱,除了程秋野。
十年了,程秋野,黎從霄想,可能就是因為沒得到所以他才這麽惦記,程秋野把他的心拿走了,不然他不可能孤單到現在。
“你為什麽需要結婚?”程秋野問。
黎從霄甩了半個鍋,“父母在催,如果我再不解決個人問題,他們會一直煩我。”
他爸媽為了讓他有個伴侶,甚至答應了馮父別有用心的娃娃親。
另一半鍋屬於他自己,他想把自己的心從程秋野那裡收回來,他不想再被意難平束縛住。
如果能跟程秋野一起生活一段時間,他就能從他身上找到缺點,在意識到程秋野也不過是個普通男人之後,他也許就能解除這種不知從何而來的眷戀。
他轉頭看著程秋野,在對方冷質的目光中感到一陣熱意在胸腔之中流竄。
他移開目光,“你答應嗎?”
程秋野頓了一下,“你喝醉了,我不會回答你。”
黎從霄又扭過頭對上他的眼睛,程秋野的眼睛好像載著桃花的流水,冷淡的,流動的,波光粼粼。
“但是如果你酒醒之後再聯系我,我會給你一個答覆。”
03不想認輸
程秋野進宴會廳沒多久,跟他關系不錯的李興文悄悄告訴他,“嚴總和趙總沒來,馮家公子和小姐倒是來了,你最好別去觸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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