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秋野披上睡袍,很冷靜的安撫了一句:“生理現象,我也有,不用害羞。”
黎從霄閉上眼,心裡想起程秋野跟他說因為春/夢而得知自己性向的時候,他也是這麽個語氣。
他聽見臥室外面程秋野正在跟客房服務打電話。
純英對話,甚至還是英式發音,說的很標準。
過了一會兒程秋野又進到臥室裡,
程秋野背對黎從霄,褪掉了睡袍,他的背很漂亮,肩寬腰窄,臀還翹,穿著黑色的真絲內褲,下面是一對光潔的長腿。
他穿上褲子和襯衫,扣上袖箍,把襯衫卷起。
黎從霄忍了又忍,終於斟酌好字句,問:“我記得國內都是教的美音,你的英式發音挺標準的,什麽時候學的?”
程秋野又開了一顆扣子,手理了理衣領,“大一的時候有想過到聖馬丁留學,練了一段時間。”
聖馬丁是服裝設計師的世界級頂級學府。
“怎麽放棄了?”
程秋野淡淡說:“比起當設計師,我還是更喜歡賺錢,所以修了市場營銷。”
黎從霄想了一下,說:“好選擇。”
程秋野嘴角翹起,“是的。”
“我還有個問題。”
“什麽?”
黎從霄太好奇了,“你跟我說過,你是做了春夢才知道自己的性向,你夢到的是誰?”
程秋野扭頭看他,“我隻記得夢到了個男人。”
門鈴聲響起,他走出臥室,服務生端著托盤跟他問好,程秋野接過托盤,遞了張小費過去。
他把托盤放到客廳窗邊的餐桌上。
打開薄紗和蕾絲拚接的窗簾,他把窗戶推開了一點。
一陣帶著早晨氣味的風吹過來,忽然的,記憶的回旋鏢擊中了他。
腦子一陣暈眩,被清空的磁帶上多了一個可以播放的片段。
一個午後,金鹿灣沙灘上,他在背單詞,高一上學期的單詞,英語課本還是借來的。
有一個詞他不太會,那個詞叫blockbuster,他讀了幾次,覺得饒舌。
旁邊忽然傳來一聲笑,那人讀了一次,不帶r發音,重音也不一樣。
他看了看音標,說:“這個不對。”
那人說:“這可是正宗的英式英語,你那是美式英語。”
“是嗎?”
“你不信我給你放一段朗誦。”
背後傳來一陣拖鞋聲,“秋野。”
程秋野睜開眼,看到黎從霄站在他身後,他收回推開窗戶的手,“天氣不錯。”
他坐到椅子裡。
他想不起當時陪他背單詞的人是誰,也不知道那之後他放了什麽朗誦。
這些回憶總像是假的一樣,像是他憑空捏造出來的,他都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在想什麽?”
程秋野引開話題:“等會兒做什麽?”
“你有想去的地方嗎?大英博物館怎麽樣?”黎從霄問。
程秋野搖頭,他剛才看黎從霄坐下的時候那微微忍耐的表情,就知道今天最好還是待在房間裡。
“到傍晚,在街上隨便逛逛吧。”
倫敦的傍晚來的特別快,氣溫降得也很快,早上起來穿襯衫,午後過不了多久就要穿上大衣了。
程秋野慢悠悠的走在街上,身側是黎從霄,另一邊則是逐漸亮起燈光的店鋪。
街道上不斷有車駛過,程秋野頓了頓腳步,走到了黎從霄的另一邊。
黎從霄笑問:“怎麽了?”
程秋野神色平淡,“怕你被車撞了。”
“我在人行道。”
“我知道。”
程秋野明白,這是莫須有的擔憂,可是萬一呢,萬一路上有個變態酒/駕/毒/駕,萬一黎從霄忽然死了怎麽辦?
他應該克制一下這種毫無必要的保護欲,黎從霄又不是易碎的瓷娃娃。
……
到倫敦的第三天,黎從霄和程秋野開始拍攝。
楚若楓一進入工作狀態就變得十分專注,效率非常之高。
程秋野只有一個要求,“不要宏大的場景,我想要畫面之中只有我們,其他風景隻提供美就可以了,不需要有其他意義。”
他們在充滿古雅風情的小鎮上取景,在種滿虞美人的坡道上取景,在背後是森林的草地上取景,在薄霧之中的街燈下取景。
在深藍色夜景下,黎從霄給他點煙,跟他索吻,他的皮膚是沁涼的綢子。
在撫摸他臉頰的時候,程秋野忽然有了個很恐怖的靈感,他好想把黎從霄穿在身上,讓他成為他面對世界的盔甲,那他一定一定能所向披靡。
可黎從霄是個活生生的人啊,他怎麽能這麽想?
他轉瞬間又想到了畫皮,一個妖怪,把人的皮扒下來穿在身上。
真可怕。
於是他笑場,背靠在海岸線的燈柱上。
“怎麽了?”黎從霄問。
程秋野搖搖頭。
黎從霄卻惱了,以為他在笑他。
他跟楚若楓比了個手勢,他不拍了,朝一旁走去,這是一個觀海的平台,四下無人,只有一盞冷色的燈懸在頭頂。
程秋野走了幾步,把他拽住,從後面抱他,“我說出來你可別被嚇到。”
黎從霄冷哼一聲:“故弄玄虛。”
程秋野低聲說:“我剛才在想,如果我是個妖怪,我就把你的皮扒下來穿在身上,你會成為我的盔甲。”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