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溯寧站起身來,冷淡而又平靜地扭過了頭,低聲道:“走吧。”
玻璃那一頭傳過來了女人和男人尖利的聲音,這次跟剛剛的陰陽怪氣不同,成為了痛苦的哀嚎和求饒,成為了低聲下氣的卑微討好。
燕鴻星冷笑了一聲,輕動了動手指,那幾個人的臉上霎時間被甩了幾個重重的巴掌印。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聽不見了。
薑溯寧終於走了出來,站在門口。
他感覺到自己身後站了人,熟悉的味道讓他輕輕動了動喉結,片刻後他才轉過頭來,感覺自己腦袋上的帽子被人忽地摘了下來。
薑溯寧自己柔軟的發絲被以指作梳理順了,那莫名壓在他腦袋上、心裡的重擔似乎落了下去。
“寶寶,”燕亦澤忽然開口,“我之前看薑勇韜就覺得他有點眼熟。”
但那個時候看到的都是照片不是本人,即使燕亦澤的記性很好,他也沒第一時間認出來。
一直到現在,到今天。
看著那個歇斯底裡、瘋狂嚎叫,非常沒禮貌,皺著眉頭的年輕人,燕亦澤才忽然靈光一現,他感覺自己曾經看到過這個人。
具體是在什麽地方呢?
“我一開始沒有想起來,”燕亦澤微微蹙眉,神色有些不太好,“後來我突然想到……我那一年去綾廣的時候,曾經去過運河南路的員工宿舍那邊找你。”
果然,他說完這句話就感覺到薑溯寧的神色一變,似乎在等待什麽他曾經想都沒想過的答案。
“我上次沒具體跟你說是怎麽找、在哪裡找的,”他看著薑溯寧,心裡那個隱隱約約的猜測愈發篤定,“其實我先是一棟一棟問了人,終於問到你在18棟,我就去18棟一層一層找……”
薑溯寧的手驀然伸了起來,捏緊了燕亦澤抓住他帽子的手,聲音有些乾澀:“你的意思是……”
“四樓。”
“對嗎?”
燕亦澤輕聲說:“四樓,當時是薑勇韜給我開的門,薑科好像在房間裡喊了他一聲。”
他本來想進去的,可是薑勇韜不願意,所以再怎麽想闖進去,他還是克制住了。
就差一點點。
就只差一點點。
“我當時沒有看到你,”燕亦澤難得有這樣張口結舌的時候,“我如果,當時……”
如果當時他強硬一點,或者說當時他就是當個沒素質的瘋子,必須要闖進去看這裡有沒有薑溯寧,當時他再厲害一點……是不是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薑溯寧就有大學上,就不會去打工,就不會受傷,就會被自己捧在手心。
如果捧在手心養五年的話,薑溯寧肯定會被自己養成會撒嬌的乖寶的,他大可以恃寵而驕,可以隨心所欲,不用寄人籬下看人臉色,不用蹉跎這五年。
如果……
薑溯寧沒有說話,只是在片刻後眨了眨眼,狠狠地抱住了燕亦澤。
“不是的。”他說,“不是你導致了現在的結果。”
薑溯寧心想。
能夠知道曾經跟他只有一臂之遙,雖然後悔遺憾,但是也很幸福了。
“老公,”他忽然開口,打斷了燕亦澤的思緒,“他們拿走了你以前送給我的東西,我怎麽才能把那些東西給拿回來?”
畢竟現在跟他們再沒有任何的關系,東西是一定要拿回來的。
燕亦澤捏了捏他的鼻梁,酸軟疼痛的感覺一閃而過,旋即就成了舒適。
他喉結微滾。
“閉上眼睛,”燕亦澤輕聲說,“你先休息一下。”
薑溯寧聽話地閉上了眼睛。
下一刻,他感覺到自己的脖頸一涼,那項圈其實早就已經被捂熱了,但是在碰到那串冰涼的項鏈時,還是情不自禁打了個寒噤。
睜開眼時,薑溯寧恍然了一瞬,不可置信般摸了摸自己的頸間。
一開始,這條項鏈並沒有第一時間被劉麗紅他們發現,因為他們只知道薑溯寧的衣服有牌子,料子看上去很貴,而這條項鏈雖然被薑溯寧戴的很好,但他們看不出什麽特殊的。
雖然燕亦澤當時說這條項鏈不是很貴,但是薑溯寧還是戴的很認真。
後來薑溯寧走了才發現項鏈沒了。
但他實在是沒辦法回去了,一時間竟也錯過到現在。
這條項鏈看上去似乎沒什麽閃亮的鑽石,也不是純金的,本來劉麗紅打算去把這條項鏈給當了去,但是人家說不是純金的不收;劉麗紅原本是想扔了的,但是最後還是覺得這玩意萬一能當幾分錢花花呢?
所以一直留著,竟然也沒扔。
“居然還在,”薑溯寧的語氣很驚喜,“我以為……這個找不回來了。”
“找回來了。”
燕亦澤的眸垂下,含了些笑。
不僅是項鏈,還有他。
雖然當初距離一臂之遙。
但是現在兜兜轉轉還是他。
“那些衣服不知道能不能找回來,”薑溯寧說到這裡的時候有點可惜,“當時……你送給我,我都沒怎麽舍得穿,有好幾件當時都在箱子裡拿在手上,後來就被拿走了。”
剛剛還雲淡風輕、波瀾不驚的著名頭部主播、被稱為心理素質強到離譜的堅韌青年,這會臉有點紅,有點不滿意地小聲說:
“那些衣服都好貴,他們偷走了不把錢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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