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禹側過身,微微仰著脖子對紀衡說。
“好。”
紀衡低頭把圍脖解開一點兒,但沒散開,還是擔心薑禹吹著風,他換了一種系法,薑禹垂眼一看,突然笑了,問他:“在哪兒學的?”
“在、在宿舍。”
原本含苞欲放,此時卻羞答答地開了。
紀衡說的是實話,但是實話沒說完。
薑禹一般出門的時候會帶條圍脖,紀衡注意到以後就在宿舍學圍脖系法,買來一條圍脖,纏在床上的杆子上,對著視頻練。大老爺們很少有學這個的,紀衡站在床前練的時候幾個室友還來湊熱鬧,路過的時候總得說上一聲,紀衡笑著讓他們滾蛋,原本是紀衡一個人練,後來有女朋友的手癢也跟著上,挺長一段時間裡,紀衡他們宿舍裡的一人一條圍脖,站在床前系圍脖,場面看上去既和諧又詭異。
成果顯著,紀衡學會好幾種不同的系法。
但這些他不跟薑禹說,怎麽著也說不出口。
薑禹也沒問他在宿舍學這個幹什麽,這壓根不用問。
紀衡見他安靜,忍不住開口問:“阿禹,你、你覺得這衣服怎樣?”
衣服挺顯眼的,薑禹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這明顯不是紀衡的風格,但又格外合適,跟以前狀態不一樣,以前整個活力大男孩兒,現在就成熟許多,只是紀衡一對薑禹笑就又跟以前沒多大區別了,但不得不說,這衣服跟紀衡身材的契合度挺高。
“挺好的。”
薑禹看後回道。
紀衡笑得更開了:“是嗎。”
他就是專門穿過來給薑禹看的,實際上也是白蘭心給他挑的,他上午陪白蘭心逛街的時候總是心不在焉,白蘭心瞧見他身上萬年不變的衣服後皺著眉給他選了一套,紀衡不樂意,他買衣服向來隨意,而且就想穿著舒服,還是白蘭心最後看著換了衣服的紀衡問,你男朋友喜歡你什麽樣?
紀衡卡殼了。
他不知道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啥樣兒,好像每天也都一個樣,所以他就妥協了,心裡跳動著,滿腦子都是他媽問的那句話。
阿禹喜歡他什麽樣啊?
薑禹看著他神遊在外的表情,知道他思緒又飛遠了,出聲把他拉回來:“走吧,站著幹什麽。”
紀衡回過神,跟在薑禹左後方,差了半步的距離。紀衡看著薑禹從烏黑頭髮裡露出的白皙耳朵,正打算問問薑禹是怎麽看上他的,他實在是好奇,在劉承也和白蘭心面前他都說不出來。
只是話還沒問出來,拐彎處就走過來一個人,看看薑禹又看看他,然後又盯著薑禹。
紀衡隻覺得這人不善,社會上的氣息特別濃,流裡流氣的。他往前一步,下意識伸手將薑禹護在後面,問:“有事?”
“還沒死心?”
薑禹出口問薑松明。
紀衡一愣,阿禹和這人認識?他轉過頭看著薑禹,慢慢把手收回來,但是還站在薑禹前面,沒說話。
薑松明沒理會薑禹的話,反倒是側過目光打量起紀衡來了,那目光也是不善的,帶有不懷好意地探索。紀衡忍著內心的不適,還不知道薑禹和這人的關系,他不能衝動。
“你先回去。”薑禹對紀衡說。
“你,男朋友啊?”
薑松明目光沒從紀衡身上下來,還特意從頭到尾都看了一遍。
紀衡一面是覺得意外,沒遇到過這種被當面揭露關系的狀況,對於薑禹經常說的那句話,紀衡這會兒沒聽。
他怎能就這樣走了。
“你是誰?”紀衡意會到薑松明目的不純,跟阿禹說話的時候也絲毫不怎麽客氣,他頓時就凶起來,虎著一張臉問薑松明。
薑松明只是笑,看向薑禹回道:“問薑禹啊。”
薑禹眼底深不見底,日光下面那雙褐色瞳仁像是能把人心看透,薑松明還是有些怵得慌,面色露怯,尤其是薑禹身邊還有個這麽高的人,長得又那麽凶,真要打架他還真打不贏。
“你先回去,這邊我自己處理。”
紀衡沒聽話,薑禹又重複一遍,臉上並沒有不耐煩的表情,跟以前讓紀衡回去的語氣沒什麽不同,可紀衡卻感受到一絲涼意。
他更不敢走了,也從來不乾把薑禹一個人丟在這兒的事情,讓薑禹生氣和把薑禹單獨留在這裡,他情願選第一個。
薑松明靠在牆邊,環著手臂看這倆人,對上薑禹的冷淡視線以後又悻悻移開,還沒表明來意就聽到薑禹說:“我以為上次已經說明白了,你是當真要在池城當條癩皮狗。”
話說得難聽,紀衡也微微怔住,他沒聽過薑禹這麽說話,薑松明臉皮厚,聽了以後還笑:“侄兒,怎麽說你叔呢,錢給了不就行了,我也救了急,你也還了債,大家皆大歡喜。”
什麽錢?紀衡不解,但是這會兒按住性子沒問。
薑禹伸手扯開松散的圍脖,遞給紀衡,紀衡忙接過,還以為薑禹要跟那人動手,趕緊攔一把,壓著聲音勸薑禹別衝動。
要打人也得他動手,不能髒了薑禹的手。
但是薑禹就隻把圍脖遞給他,其余什麽也沒動,當然也沒回紀衡那句話。
薑松明那天晚上嚎啕大哭的樣子仿佛就像一種錯覺,與此時薑松明的痞氣的模樣不一樣。
“你還有爺爺奶奶呢,薑禹,做事不能這麽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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