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紀衡說得不情不願,在薑禹脖子裡猛吸一口,接著抬頭捧著薑禹的臉用力親了一下,親完就跑,邊跑邊說:“這就去。”
親得太快太猛了,待薑禹反應過來轉頭看他的時候他已經蹬蹬跑下樓了。
更奇妙的是薑禹現在已經完全習慣他這種做法了。
“有事直接說,別浪費時間。”
樓下傳來紀衡的聲音,薑禹聽到後微微放下眼皮,臉上開始變得嚴肅。
“沒事,就來看看,”紀煥收起手機,自來熟地讓紀衡坐下,“咱倆好長時間沒見過了。”
紀衡站得筆直,目光向下,不耐煩:“要是沒事就趕緊走。”
“真沒事,來敘敘舊,”他笑著回道,看眼樓上,疑惑問,“他不過來嗎?我們一起去吃個飯。”
“嘭—”
沙發上的抱枕應聲倒地,紀衡的拳頭從沙發上移開,寒聲道:“我們的事情別扯上阿禹。”
紀煥震驚的時間還不到一秒,又輕松自如地瞥他一眼:“不是他你能被爸罵成那樣?”
不提還好,越提紀衡眼裡的怒火燒得更盛,他不滿紀煥很久了,這句話簡直就是加了火芯的導火索。紀衡一跨步直接拽過紀煥的衣領,咬牙罵:“你他麽別得寸進尺!”
這算是紀衡第一次對紀煥罵髒話,實際上他平時就不怎麽這樣說,對於很難壓製住情緒的人來說,氣到極致就容易失去控制。
紀煥的臉被勒得通紅,盡管如此,他依然沒有示弱,艱難說:“我說的是實話,不然你現在怎麽會氣到失去理智?這不是我挑撥離間,而是說到你難處了。”
紀衡繃緊臉,眼裡的紅血絲盡顯,脖子處的青筋暴露出來,扭曲著。
“你以為我不敢揍你是嗎?”紀衡收緊手上力度,眉間皺成一塊抹布,“你背後是紀嚴海又有什麽用?連他我都能打。”
紀煥雙手握住紀衡的手腕,激他:“那你掐死我啊,讓紀嚴海給我收屍!”
“別說那麽狂妄,”紀煥直視紀衡,眼裡帶著不服,“你就是懦弱,不敢承認嗎?”
“你喜歡薑禹,不懦弱嗎?”
紀衡仿佛從高樓上墜落,耳邊是急匆匆的風聲,身體失重,腦子裡是一片深海。
他的力氣恍然減弱,紀煥用力把他推出去,而後不受控制地倒地猛咳。
紀衡撞到地上那隻抱枕上,沒站穩倒在了後面,頭磕在沙發上,頭上的鈍痛把紀衡從懸空狀態拉回陸地上,他急聲道:“紀煥你要是有病就讓紀嚴海給你治,來我這裡發什麽瘋?”
“怎麽不敢回答我的問題?”紀煥悠悠挺起上半身,沒站起來,靠在後面的沙發上,“從小不敢回到紀家,不懦弱嗎?”
他冷笑一聲,緊接著說:“黃驛當初跟你說的最後一句話,你還記得嗎?”
紀衡聽不明白了,驚訝和不解:“你還認識黃驛?”
這人紀衡都刪幾百年了,當初纏得他煩躁,還跑去騷擾薑禹,這是紀衡第一次這麽討厭一個人,聽到對方的名字都會生理性惡心。
“你怎麽還認識黃驛?”
眼見著紀衡臉上的紅色越來越明顯,紀煥這才半解釋半掩飾地說:“說來話長。”
紀煥跟黃驛什麽關系什麽交情紀衡統統不在意,紀煥說的這些讓他回應起刪黃驛之前聊天框裡的最後一句話。
“你信不信,只要你說分開,薑禹根本不會挽留你。”
紀衡以為自己刪了就會忘記,實際上並沒有,很多次紀衡都會回想起來,帶著憂慮和擔心。
之前他問薑禹跟他在一起是不是不開心也想起這句話了,只是當時薑禹給了回應,他像是石頭落地一樣,心裡有了安全感。
“隨便,跟我也沒關系,”紀衡平靜下來,“要是你跑來就只是說這些,那你現在可以走了。”
這逐客令下得直接不客氣,紀煥根本沒理會,扶著沙發邊開始笑:“你在逃避。”
紀衡像看神經病一樣看他,沒答話,他這話不用理會。
“小時候不敢向紀嚴海討要玩具,長大後不敢向薑禹討要一份回應,因為你害怕,害怕期望落空,害怕到頭來一場空。”
那是紀煥剛搬到白色公館的時候,紀衡對紀嚴海的尚且抱有父子之情,他愛媽媽,也會喜歡爸爸,對於突然出現的弟弟紀衡內心小心翼翼的,好奇、擔心。
因為弟弟長得比他更招人喜歡,腦子也比他更聰明,奶奶總說弟弟嘴巴甜,能把人逗開心,三年級的弟弟能用兩分鍾解出他六年的數學題,而那道題他坐在小板凳上想了半小時,毫無頭緒。
那時紀衡就算被帶回姥姥姥爺家,他也會每周回去一趟,只是這種情景出現的頻率太高了,明明也是紀家一份子,可紀衡卻覺得是在像做客。
所以當他和紀煥同時看上那架全球只有一百架的飛機模型時,紀衡沒吭聲,也沒有跟紀嚴海說,爸爸,我也喜歡。
不敢向薑禹討要回應也是真的,很長一段時間紀衡陷在自我懷疑中,害怕薑禹有一天突然提出分開,也害怕薑禹跟他在一起不開心,他既矛盾又歡喜,矛盾於自己的心結,歡喜於薑禹的笑,哪怕只是淺淺、微不可察的笑,也能讓他興奮像隻上躥下跳的猴子。
“是,你說得沒錯,”紀衡慢慢站起身,自己揉了下後腦杓,“你想表達什麽?你比我勇敢,比我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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