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你了。”電話那邊,經過變聲器處理的聲音道:“跟著我的指示走,上樓梯,對,再往左拐……”
王惠一直跟著電話那邊的指引,走到了一棵老榕樹前。
“把錢放在樹下,然後你就走。”
“那,”王惠艱難地咽了下口水,汗水一直順著太陽穴掉下,“囡囡呢?我孫女呢?!”
那邊沒有回答。
王惠一下子就慌了,“你說要把囡囡還給我的!!我也沒有報警,現在錢也放了,告訴我囡囡在哪?”
“沒問題。”那邊終於有了回聲,“過一會就把你孫女的地址發給你,你自己去接吧。”
王惠松了口氣,走出了灣港大道。
沒想到,過了一會,她又接到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邊的人已經改了主意:“老太婆,你孫女我們還有用,我們先把你女兒還給你行不行?”
“什麽?!不,你們……”
還沒等她繼續說下去,那邊就給她說了個“大渡一號工廠舊址”,就掛了。
聽到這裡,何淼和李津交換了一個眼神。
有點奇怪。
王惠看起來,比起自己的女兒,好像更在乎自己的孫女?
何淼記下了“大渡一號工廠舊址”這個地方,走到一邊,聯系隊裡的人去這個地方找人。
李津看著手中的資料,出聲問:“您和您女兒關系不好?”
王惠的資料顯示,她有一兒一女。
大兒子叫林強,離過婚,有一個女兒,叫林微言。但是林強因為前幾年一場意外車禍,已經死了。
小女兒叫林琴,倒是沒離婚,但也跟離婚狀態差不多了。丈夫宋志是一個混混,一年前離開了家,說是要出去闖闖,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從那以後只有林琴一個人在帶孩子。
他們也有一個女兒,名叫宋萱萱。
聽到這句話,王惠重重地歎了口氣,更顯她的老態。
“別說了,”王惠說,“什麽女兒、兒子的,都是虛的,我現在隻想找回我的囡囡。”
“大兒子死了,還以為小女兒會給我養老送終,沒想到也是個沒心腸的。”她堆滿皺紋的眼角有些濕潤。
說完這些,她便瞥過了眼,不再說話。
李津也不方便再問下去。
倒是鬱秋,站在一旁,聽完了全程,有些疑惑地出聲,“您給了綁匪多少錢?”
王惠道:“不多,就十萬出頭點吧。”
“您好像一點都不在乎這筆錢。”鬱秋的眼神有些探究。
旁邊站著的何淼和李津眼神都有些怪,一是奇怪為什麽鬱秋會在這裡;二是奇怪為什麽鬱秋能夠這麽自然地開始問問題。
……明明他不是他們局裡的好嗎!
但是鬱秋問的問題確實也是她們好奇的,於是便暫時放下疑惑,聽王惠的回答。
王惠苦笑了一下,“哎,為什麽要在乎這筆錢?等你們活到我這把歲數就知道了,錢一點用都沒有。”
“我還巴不得讓人把這筆錢拿走,不然我那個女兒成天就到我面前來晃,虛情假意做些過場,其實我心裡門兒清,她就是想打我這筆錢的主意。”
“可惜我老了,也不中用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我這筆錢會被她騙過去。”
“現在好了。”王惠道:“錢也沒了,她也沒必要天天到我面前來做戲了。就是可憐了我的囡囡,本來這筆錢是留給她之後上大學用的。”
李津不解:“林琴不是一家外貿店老板嗎,她還缺錢?”
王惠搖頭道:“我不懂她生意上的那些,也不知道她在外面幹什麽,總歸只要不像她哥那樣……就行。”
她哥?
林強?
林強怎麽了?
李津還想問,王惠卻困倦地闔上了眼,過了好一會才又睜開,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力氣。
她已經上了年紀了,今天發生的一切已經超過了她的接受范圍,無論是體力上還是精神上。
李津便沒有再問下去,閉了嘴。
鬱秋也還有問題想問,但是突然的安靜,終於讓他意識到了自己並沒有什麽立場再說話。
於是也住了口。
一直在角落沉默的陸遲風突然走到了鬱秋身後,又繞到了鬱秋的左手邊,拿右手去碰了碰鬱秋的左手。
……準確地說,是鬱秋左手上的戒指。
鬱秋:“……”
神經病。
陸遲風剛才一直沒有出聲,只是在默默地觀察王惠。
包括她說話的表情、語氣。
他拿出手機,在上面敲了一個名字:
“林強”
鬱秋點點頭,他也覺得奇怪,剛才王惠說的話裡,還有一些隱情。
特別是林強。
提到這個名字時,王惠的表情都有些變了,但她還是沒有透露最關鍵的地方。
就在大家準備繼續問下去時,她乾脆閉口不談了。
但是眼下也不能再問下去了,老人家上了歲數,今天還暈倒了,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基礎病,還是得以休息為主。
陸遲風又撓了撓鬱秋的手指,鬱秋轉過頭看他。
陸遲風做了個口型:“去吃飯?”
鬱秋點頭。
就在他們準備出病房的時候,王惠的手機突然響了。
老年機自帶的聒噪鈴聲響徹整個病房,也牽動著王惠的神經,她幾乎是立即睜開了眼,拿起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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